在新莫斯罗斯帝国的滨海边疆重镇卡曼宁维斯托克的西方,有一座占地不大,但却是耗费了几代人心血和汗水才建成的基地——卡曼宁基地。
此刻,繁星像珠宝般镶嵌在黑色天幕之上,漫天飘落的雪花隐隐闪烁着绿色光芒。
三个坦克兵步履维艰走在夜色之中,靠着点点星光才勉强看清前行的路。
基地的硬化路面在第一轮轰炸中便已满目疮痍,叫这三个坦克兵才摸黑走了几百米就磕得浑身青肿。
走在最前头的是车长阿列克谢·普什卡廖夫,这个在冬夜里仅披了件外衣的魁梧汉子紧紧攥着裤兜里的乌鸦手枪。
一刻钟前,在谢肉节的最重要的宽恕日上,他刚把扮成老姑娘的炮手巴尔明扔进雪堆里后没一秒,敌人的炸弹就落了下来。阿列克谢扶起摔得昏了脑袋的巴尔明,抄起手枪便带着全连人蹿出营房,奔向他们的坦克。
14.5mm高射机枪喷吐出大团枪火,把一架低空掠过的螺旋桨飞机打得凌空解体,燃烧着的机头砸中路面尽头的注油车,轰隆巨响间把整个卡曼宁基地都照得亮如白昼。
阿列克谢转头间望到了坐落在东侧山头上的二号哨塔,下边就是能容纳三千人的基地营房,在这片装了地暖的好屋舍四周都是机修厂、整备车间和零配件仓库,关键是埋在地下的大型储油罐!
储油罐每个都足有100立方米标准,存储着足够整个穆拉维约夫公国近卫坦克旅撒欢了开也够烧七天的燃油。以及配套的润滑油到防冻液,各种标号的汽油、柴油和航空柴油,全是滨海边疆区省吃俭用才攒下来的穷家当。
阿列克谢跑的很快,后边的两个人也始终没掉队,他们和许多过不成节日的坦克兵们一道冲进了坦克洞库。
即便黑黢黢的,他也准确无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63号”车。他三步便跳上这个钢铁猛兽,掀开车舱盖一屁股坐踏实了车长椅,掏出皮帽戴上,叫道:“卡明斯基!快打火!我的好司机!”
“嗡~”
t-95bvm型主战坦克顺畅启动,它可是燃气轮机动力,再冷也不至于要在发动机底下烧柴火预热升温才能发动。
63号车首先驶出了坦克洞库,阿列克谢透过潜望镜,即是看到基地火海熊熊,向他位置蔓烧而来,但他置身于钢铁坦克中,有何畏惧?!
阿列克谢摁住喉部送话器命令道:“卡明斯基!向前开!西坡!我要把胆敢偷袭咱们的兔崽子都送去见圣母娘娘!”
宽大的挂胶履带赋予了这台坦克极佳的越野能力和速度维持力,额定输出马力便达到2000匹的克里莫夫gtd-1850型发动机则令这台战斗全重有50吨以上的北海暴熊即便是在化雪的泥泞地里,稍稍起步即冲出了70公里每小时的高速!
驾驶员扭动着方向杆,把坦克开上了坡地,而阿列克谢侧耳听着无线电台里的嘈杂声音,很快分辨了出团长赫列勃尼科夫中校的大嗓门。
团长有科雷马血统,据说祖父辈是中央选帝侯大人的近卫兵,团长信神,在空袭时就在操场上烧着大稻草人,阿列克谢亲眼看见一颗炸弹炸没了那个他平生所见的最大草人,不过阿列克谢坚信圣母娘娘喜欢赫列勃尼科夫中校,于是63号车刚爬上西坡,阿列克谢就听见了中校在诅咒着敌人的爹妈。
“哦,阿列克谢·普什卡廖夫,是你,快把坦克开到战壕来,我还以为你死了。”中校一只脚踩在炮管上,压根不在乎头顶上像苍蝇般烦扰的敌军飞机,伸出手招呼道。
63号车严丝合缝地停进了稍稍向坡下倾斜的坦克战壕里,只露出挂满反应装甲的炮塔,修长而裹着防寒套筒的125mm、2a66m型主炮指着冰冷荒寂的雪原,风雪有减小的迹象,让人能模模糊糊地眺见地平线尽头升起了一溜子光亮,犹如朝阳升起。
寒冷的空气中混杂着焦臭尾气,灌进阿列克谢的肺里,他半身探出车长塔,看到在这座哨塔下所预设的四个战壕都已开进了坦克,编号分别是61、62、63、64,一个齐装的坦克排!
然而电台里传来的消息并不大好,有许多坦克困在了洞库或者半路上,在谢肉节的最后一天晚上,连统帅部都沉浸在欢庆气氛中,这时候谁会使唤机修兵彻夜守候在水泥地窖里呢?这就弄得那些战前的老古董——t-44坦克做不到随时热机出发。
冒炮火起飞的“牝鹿”直升机开始传回敌军画面,数十辆敌军坦克在雪原上排成了突破锋线,随着画面传回越多,敌军数量便越惊人。
在这架勇敢的小飞机被击落前,赫列勃尼科夫中校就已确定了敌人起码有一个装甲旅。而卡曼宁基地所有的坦克加起来也只不过四十多辆而已,然而现在抵达了战斗位置的,仅仅四辆。
哨塔门外悬挂着的马灯摇晃着,暗黄色的光照在赫列勃尼科夫中校的脸上,在他身后,是烈焰腾空、把夜空照得亮如白昼的卡曼宁基地,四辆t-95坦克履带下的这段低矮丘陵,即是通向卡曼宁维斯托克的平坦原野上唯一的险恃。
赫列勃尼科夫中校点了支烟,胳膊挽着车载机枪,几下便将烟抽成了烟蒂。他打了个呵欠,说道:“听着,我把直属连的2排扔到山后建立梯次防线了,因为你们是我手下最好的坦克兵,我们击毁得越多,后面的弟兄就来的越多。”阿列克谢叼着烟斗,边说边往里面倒粗烟草,嚷嚷道:“长官,你的稻草人没有烧完!咱们可得多烧点,毕竟今天可是宽恕日!”
“宽恕日!我的朋友!”中校回道。
“谁打掉三十辆坦克,我替圣母娘娘宽恕你自娘胎出生来的所有罪过!”
从北海吹来的凛风吹不散滨海汉子们的豪迈笑声,赫列勃尼科夫中校阖上了舱盖,在车长镜里,数不清的绿色光点颤颤巍巍地驶来,标尺显示着最近的那辆敌军坦克已进入了四千米的最大有效射程,炮手喊道:“四千米!锁定!”
赫列勃尼科夫中校制止了急不可耐的炮手,透过无线电说道:“全体注意,敌军在4000距离处,进入3000距离处射击!62号车,你朝左列开火,63号车负责右列,64号车交替射击,消灭转向山一侧的坦克。谁第一个确认击毁,我保证这个人会有一枚胜利勋章!完毕!”
四台坦克沉默地停在战壕里,像四头北海虎般匍匐于草丛间。乌云遮住了星光,但无法遮住猎手的眼睛。阿列克谢紧盯着标尺上渐渐挪动的敌军坦克,一待到位,他便立刻叫道:“穿甲弹装填!距离3100!巴尔明!瞄准!”
t-95的炮塔轻微转了转,炮管朝下低了一丝,阿列克谢觉得喉头发紧,身为帝国军人,他绝不恐惧,只是担心属于他的勋章会来迟。
被标记的敌军坦克变成了红点,猎歼式火控系统使得阿列克谢连续指示了多个待歼灭目标,他几乎看到了紫旗勋章躺在丝绒垫上的美妙光辉。
首辆敌军坦克即将越过打击线,阿列克谢踢着炮手的后背,吼道:“巴尔明!你瞄准了吗!”
炮手摁着电钮,右眼贴着狙击镜,胡须抖动着。
“锁定!”
那辆天杀的坦克吊够了阿列克谢的耐心,他认为坦克的前导轮开过了三千米处,他抢先喊道——
“开火!”
——
“开火!”
一枚3bm80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轰然射出!
弹带在离开炮管的第一刹那便释放出了质量为5.33kg的箭形弹芯,以1800m/s的速度刺过夜幕,在1.67秒后击中了被瞄准坦克的首上装甲,在低于一次心跳的时间内,击穿并熔解了经过的装甲,进入到车体内部并撞裂成上百块无比锐利的碎片,掀起的金属风暴在乘员眨眼间眼皮尚未落下时,就将他们的身躯绞碎。
开火的剧烈后坐力令阿列克谢后脑勺一仰,他哈哈大笑着,清晰看到那辆被击中的坦克停止运转,然后噼噼啪啪地爆炸了,他兴奋地踢着脚下的炮手,狂笑道:“打中!打中!下一个!下一个!”
“真厉害,普什卡廖夫,你的勋章在等待你!完毕!”
赫列勃尼科夫中校祝贺道,他的座车处在战壕最右,并未参加打击,他并非不渴望荣誉,而是他在等待更好的时机。
转盘式装弹机在6秒内把弹头与装药拼接完毕,并送入炮膛,阿列克谢无暇回复长官,他发现了62号车首发失误,于是他决心将这场竞赛的优势保持到底,他望见了敌军坦克队列仍坚持着密集的进攻锋面,处在丘陵上的防守方无疑拥有巨大的战术优势。
“保持劲头,巴尔明!我们在制高点!敌人没那么容易定位我们!开火!”阿列克谢只觉闷热得慌,他恨不得钻出去,再给坦克嵌一门炮!
“距离2800!装填完毕!开火?”
“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