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钱三两,生下来,算命的就说我轻贱,姓得一钱再加三两,才能壮命。
也不知道这命是不是没壮上来。
小时候多病多灾,八岁了说话还结巴。
后来我爹又找那算命的,问能不能改名叫三斤。
算命的说,就我爹那熊晒,我改四两,他都得让我克死。
然后那算命的想了个法子,托人在外面给我罩了门娃娃亲。
女方比我小两岁,叫苗小雅,说是命旺,能衬着我。
那时候我不知道,我家里也不知道,这苗小雅是个什么来头。
只想着有白捡的娃娃亲,为啥不要?
又能旺夫,又能早早定下个媳妇,那阵子我爹出门都晒着牙缝儿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儿子才八岁,媳妇都定了。
穷山僻壤的,光棍汉一抓一大把,村里有眼红的托亲戚去打听。
回来一说,这苗小雅一家子都是神棍。
她爹是个外来户,据说身上带着仙儿,年轻的时候常跑外活儿,给人看事,没少挣钱,但三十多岁就疯了。
她娘就接了她爹的盘子,但很少给人看事,就靠香火吃喝供着男人招来的野仙儿。
这事一传开,村里越说越邪乎,说苗小雅早晚得接她老娘的班,没准儿最后得跟她爹一样疯了。
还说苗小雅她爹招的不是什么正经仙家,早把她娘睡了,以后还得糟蹋苗小雅。
说我明面上捡个媳妇儿,其实就落一畜生玩儿烂的破鞋。
这话越传越难听。
我爹是个糙汉,不管那些,我娘就有点儿坐不住了,找那算命的说这事。
结果算命的说我就是一短命鬼,有人愿意跟我过日子,救我命,就不错了,让我娘别得了便宜卖乖,不知好歹。
回来给我娘气的呜呜哭。
跟我爹告状。
我爹也不管那些,说娘们儿这玩意儿能干,能生娃,就他妈行了,你管她是破鞋还是畜生!
我爹没上过学,就想着我这根独苗,以后能给老钱家留个后。
关键这儿媳妇是川里有名的神算给安排的。
他认定了,苗小雅能旺我。
也确实是旺啊,打定了这娃娃亲,我再没生过病,得过灾,原本的小胳膊小腿也拔苗似的往上壮。
才上六年级我都比同龄人高出一头多了。
长得虎背熊腰。
初中以后,就算是跟高年级的茬架,也从没输过。
跟谁磕上,也他妈只有占便宜的份儿。
不过身体上带来的优势,我没用在正事上。
书没好好读,体育也常年旷课,高中混了三年,大学没考上,只能跟着我爹进了建筑队。
往后的几年,一直靠蛮力挣钱糊口。
直到我二十三那年,我娘突然提起那娃娃亲,说苗小雅也够岁数了,问我啥时候把婚结了?
我才想起自己还有个没过门的媳妇儿。
其实小时候还记着,后来就忘了。
再大点,也偷偷处过别的女人。
整点实在话。
二十三的年纪,就算跟我爹在一起上班,也不耽误我在纸醉金迷的大城市放飞自我。
花点小钱找女人发泄,这种事我不止干过一次。
谁叫老子在那方面总有无师自通的天分。
吃着饭听我娘提起那门亲事,我也不心虚,反而为以后能有固定的床伴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