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兖州刺史袁孚带领属下急急忙忙返回城墙上的时候,已经根本看不到左司马冯嵩的影子了。
在一名哭腔嘶哑的小官吏指引下,袁孚他们才看到了冯嵩的踪迹。
在一枚百斤石弹的轰击下,冯嵩被直接命中,强大的势能把他从城墙上直接推到了城墙下面。
当袁孚指挥众人搬开石弹的时候,发现了已经被砸烂了半个躯体的冯嵩,那血肉模糊的惨状,让所有人都知道,冯嵩根本没有了抢救的希望了。
袁孚眼前一黑,急火攻心之下,差一点当场晕倒,幸亏身边的属下眼疾手快,一把搀扶住了他。
几名属下赶紧七嘴八舌的劝解袁孚。
“袁公,节哀啊!”
“府君,慎哀啊!”
哪知道,袁孚听了这几句话后,突然一把甩开了众人的手臂,怒气冲冲的说道。
“哀个屁!他冯维中,是一死了之啦,可是把我坑苦了!”
袁孚心中不住的叫苦,有青州军帮他赶跑了王弥石勒等胡寇,他还可以继续做他的兖州刺史,但是当冯嵩携太傅司马越的命令到达鄄城,要求他一起暗中算计刘预的时候,哪里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这般难以收拾的地步。
当然,他袁孚本来也没有违抗执政权柄的司马越的能力,但是这并不妨碍,事情发展到如今窘迫境地的时候,袁孚把一切都推诿到司马越和冯嵩的头上,他心中不停的后悔,让他以为自己当初有拒绝司马越命令的能力。
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在此之前,袁孚内心中还隐隐的想着,要是事不可为,自己就把左司马冯嵩推出来,应该能给刘预一个交代。
毕竟太傅左司马的权势,可比兖州刺史的权位大多了,刘预他们应该能接受这个说法。
但是如今冯嵩已经被砸烂成了半具残尸,如此这般的状态,就算是袁孚把责任都强推到冯嵩头上,刘预他们只要不傻,看到被砸死的冯嵩,很容易就知道袁孚这是推卸罪责,要想混弄住这些已经兴起的青州军,绝对是非常困难的。
不过,兖州刺史袁孚并不知道,在如今的情形之下,就算是冯嵩不死,把全部的黑锅都背下来,也是根本不可能让此时的青州军放弃攻城的。
如果说,之前替二十多名死掉的青州军卫兵报仇,还是属于刘预等少数东莱军出身的将领问题,那么现在攻占鄄城,已经变成整个青州军上下的共同期望了。
至于目的,其实已经从报仇雪耻,变成了期望破城之后掳掠财富的渴望。
因为,经过一天的投石机轰击,整个鄄城城墙已经出现了数个摇摇欲坠的破绽,只要再继续轰击,就完全可以破城而入。
到了那个时候,这鄄城中的财富就可以任凭青州军上下尽情所取。
贪婪的欲望,在城墙变得薄如蝉翼的时候,就已经完全占据了所有青州军士兵内心。
刘预当然也察觉到了这些变化,原本需要消耗大量人命的攻城战困难模式,即将变成静坐观看投石机扔石弹,而后突破进入的简单模式。
鄄城,就如同一个怀揣黄金的壮男,在青州军三拳两脚之下,就暴露了羸弱的本来面目。
至于这一切的根源,自然就是刘预命人制作的那十五具配重投石机。
虽然这十五具投石机工艺粗糙,重要的铜制中轴也不太标准,投射的石弹也都没有经过打磨,但是它们的出现,改变了攻城战的模式。
原本需要借助器具的掩护,攻城方大量步兵抵进争夺城墙的战斗模式被改变了。
虽然,以前也有人力投石机和扭矩投石机,但是人力投石机受限于许多人共同发力的缘故,很难做到完美的统一发力,实际的威力差了许多。而扭矩投石机虽然理论上可以做到威力的提升,但是实际情况下,很难做到足够巨大和坚固,所以威力也是有限度的。
不过,等到天黑的时候,青州军的投石机也停止了攻击。
虽然说在晚上没有视野的时候,这些投石机也依然可以继续进攻,但是,这些仓促赶制的投石机,还是暴露了质量上的不足。
十五具配重投石机,在使用了一天之后,到了晚上,已经只有三具还能继续发射,其余的都不同程度出现了各种损坏,不得不进行维修。
而且,青州军中也已经缺乏合适的石弹了,许多的工匠也被抽调出来,连夜赶制打磨石弹。
“将军,有了这种石砲,就没有攻不下来的城池了。”几名青州军的将领在相互讨论了配重投石机的威力后,都是一脸兴奋的跟刘预说道。
“城池的防守依然还在于士气和指挥,有了这种投石机,并不是说就是天下无敌了。”
刘预见到众人都是意兴满满,觉得趁着这个机会教导一番。
“要是我们守城,敌人有这种投石机,你们觉得要如何反击,避免城池陷落呢?”
此话一出,在场的青州军将领都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毕竟他们可是从头到尾亲眼见识了这些配重投石机的制作过程,这种构思巧妙的投石机虽然有些关键的节点构造,他们还有些概念模糊,但是大体的建造方法,所有人都是看明白了,只要有足够技艺的工匠,要想复制出这种投石机,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所以,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一天,青州军的敌人也把这种威力巨大的投石机复制出来,然后把漫天的巨石砸到青州军的头上。
赵昆想了一下,直接开口说道,“要是敌人有这种石砲,那我就派一支精锐出城袭击破坏,毕竟这些石砲虽然威力巨大,但是同样的,都是体型笨重的大家伙,根本没法移动。”
赵昆的话得到了部分的将领的赞同,但是立刻也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