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氐从上一任首领南宫廆开始,就已经是远近有名的仰慕汉化,他们对于从汉代儒学开始盛行的大一统有着很深的体会。
他们在扶南虽然是入侵者,但是依照扶南人的尿性,很快就会接受南宫氐为新的上等人。
扶南这个大染缸,不管是谁来,都能把他们拉低成和自己一样的货色,然后等到再来一波新的征服者,如同砌砖一样后来居上。
如此反复必然是永远无法长成一个真正的强大势力。
但如果南宫氐凭借优势军事力量,学习中原王朝大一统的思路的话,极有可能把这些扶南城邦变成一个整体。
刘预自然是不想要这样的结果,决定是先派使者去南宫氐宣威一番探一探。
正当刘预害怕因为自己的蝴蝶效应,把散装的扶南变成铁板一块的时候,正主南宫氐却是根本没有这样的打算。
扶南河畔。
这里曾经是古扶南文明诞生的地方,自然是最为肥沃富饶之地。
南宫氐自从占据了扶南河左岸之后,在此地耕种放牧繁衍生息。
历经数年迁徙的部众,总算是有了一个安定之所。
特别是从去年开始,扶南王阿洛象莽蛮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南宫皝,双方罢兵迎来了和平。
如今的南宫氐占据着广达五千里的土地,早已经远超当年在辽东的地盘。
南宫皝已经是与众人商议,决定要在此地建立国号,彻底摆脱汉朝的影响,然后专心向着扶南拓展势力。
“我部原本世居辽东,乃是属于燕地,十年历经艰险,现在远徙万里,也不应该忘记祖宗之地,应该建立国号为燕,都城就定在此地。”
一身华丽戎服的南宫皝正在与部众们商议着建国称邦的大计。
对于国号‘燕’的决定,众人都是一致赞同。
只不过,对于建国之后,是要自成一国,不再向汉朝上供称藩的决定,还是有不少人都是不赞同的。
其中就有南宫皝的庶兄南宫翰。
“在如今的身毒,我们的几万部众,根本就是太少了,如果不能借助朝贡称藩与大汉互通,万一有什么变故,恐怕就要落入绝境了。”
南宫翰等人对于自己处境还是非常警惕的。
扶南这里人丁繁茂,南宫上下估算着至少也得有数百万之众,足足是南宫部兵马的数十倍。
如此悬殊的人数差距,南宫翰等人都是害怕将来会被反噬。
所以,只要能不得罪大汉,那就保留了一个潜在的帮手。
万一将来在这里有神峨眉变故,那就可以借助了。
“我等远隔故土万里,一路上迎风冒雪,还不都是那刘预害的!”
“都已经是跑到这遍地骚膻的身毒之地了,还要如此怕东怕西,那还建个什么国号!”
南宫翰的意见立刻招来了一大群反对者。
自从进入了扶南之后,南宫部很多人就是发现了自己的武力竟然是如此强大。
莽蛮王朝往往数倍兵力都是不能奈何他们。
要不是那些脏兮兮的扶南人经常闹起各种各样的瘟疫,让南宫氐不敢轻易往湿热的东南进犯,恐怕早就攻入莽蛮王的华氏城了。
正是凭借此等自信,才是让南宫皝有了立国的打算。
所以众人都是纷纷不爽南宫翰的意见,终于是跑出汉人的掌握了,竟然还要上赶着去继续当鹰犬走狗。
简直是被这扶南的雨季热昏头了。
南宫皝看着一群人围攻自己的庶兄,心中很是得意和畅快。
南宫部的兵马基本是由三部分组成。
除了南宫皝继承的辽东本部之外,另有合并的南宫吐谷浑部,还有南宫翰手中的兵马。
经过一系列讨伐莽蛮王朝的胜利,南宫皝已经是在各部积累了足够的声望,完全可以令各部都效忠听命了。
只有自己这个庶兄依旧处处想要出头与自己作对。
现在看着被一群宗族部将反对,正好能彻底树立自己的地位。
南宫皝一边看着,一边在心中得意的冷笑。
自己这个庶兄,虽然有些治军理政的才干,但是对于大局的审时度势,总是差了自己好几个程度的。
这建立大燕国,可不仅仅是给南宫氐一个名号。
而是要借助此事,在扶南大陆立起来自己家的名号。
那阿洛象莽蛮一世屡战屡败的水平,还有一个‘万王之王’的称号呢。
南宫皝早就是打探明白了,整个扶南之地广袤万里,根本不逊色于中原之地。
而且其国民众乖顺温顺,如同是那被驯服了多少代的羔羊一般,只要立起来征服者的姿态,就足以驾驭他们。
所以,南宫翰建国称帝的打算是绝对不会动摇的,否则将来怎么跟东面的‘万王之王’莽蛮一世打交道。
既然是要建立大燕国,那就要统治南起扶南河,北到西昆仑山的土地和民众。
所以仅仅凭借南宫氐数万军士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让大燕国吸纳足够的当地人充任官吏,帮助氐人统治那些大大小小的土邦首领。
为了完成这个计划,那就要必须有充足的财力招揽这些‘带路党’。
南宫皝自己如今是个穷光蛋,除了一群习惯四处抢掠的军队之外,根本没有什么财富积累。
不过,这丝毫难不倒他。
因为南宫皝有一个百试百灵的钱袋子,那就是他的老岳丈。
北扶南的万王之王,阿洛象莽蛮一世。
南宫皝立刻派出了一支使团,去给华氏城的莽蛮王朝送去了国书。
他向阿洛象莽蛮一世表示,自己马上就要建国大燕,登基为天子,需要在扶南河畔建立新的大燕都城,要求阿洛象莽蛮一世把之前没有给足的嫁妆给齐,并且还要把剩余部分的战争赔款给补上。
一个‘嫁妆’,一个‘战争赔偿’。
这都是南宫皝来到此地后,入乡随俗从招揽的扶南人谋士那里学来的。
“天子?什么是天子?”
阿洛象莽蛮一世看着自己手中的国书,对于里面的这个称号非常的不解。
在扶南这里,不管是本地的黑土著,还是外来的征服者,都是自号什么王,或者是什么的征服者。
这个天子是什么,可从来都没有人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