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一声一声,又一声。一声一声,又一声。
是什么样的木头,才能做出能发出钢铁之音的算盘来?
算盘原本不是这个颜色的,但现在却乌红发亮,如结痂的血一般。
很少有人看见他做过别的事,也很少有人看见过他从后面走出来。他坐的凳子很高,坐在上面仿佛没坐凳子一般。
别人来来去去,他从不注意,甚至很少抬起头来看一眼。
但他却知道,哪些是附近的人,哪些是陌生人。
来来往往的人都知道,他就是这茶酒楼的郭老板,郭长寿。
曹洪昂起头,挺起胸,迈步走了过去,走进了茶酒楼里。
于是,他就看见了那个黑衣人。
看见了他的刀。
刀在手上。干枯的手,漆黑的刀。
曹洪从他的刀,看到他的手,再从他的手,看到他的脸。
他脸上布满了皱纹,一条刀疤在他左半张脸上,被很深的皱纹隐藏着。
但曹洪还是看见了那条刀疤。
曹洪的目中露出了笑意,仿佛对自己看到的一切也都觉得很满意。他将脚上的泥巴刮在厅门口的门框上,大步走过去,走到黑衣人对面。
然后,他坐下。
黑衣人的筷子并没有停下,一口菜,一口饭,吃得很慢,却没有停下来看他一眼,就仿佛他对面没有坐着曹洪这个人一般。
曹洪看着他,忽然笑道:“你从来不喝酒?”
黑衣人既没有抬头,也没有停下来,更没有回答。
他慢慢地将碗里最后两口饭吃完,才放下筷子,看着曹洪。
曹洪的微笑就像是阳光。
黑衣人枯瘦的脸上却连一丝笑容都没有,又过了很久,才一字字的道:“我不喝酒。”
曹洪笑道:“你不喝,请我喝两杯怎么样?”
黑衣人道:“你要我请你喝酒?为什么?”
他说话很慢,仿佛每个字都是经过考虑之后才说出的,因为只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他就一定完全负责。正因为他要对自己说出的话负责,多年前他才去惹了不该惹的人,给他及其族人带来了莫大的灾难。
所以,他从不愿说错一个字。
曹洪道:“为什么?因为我觉得你会请我,”他叹了口气,又道:“这地方除了你之外,简直连一个请我喝酒的人都没有。”
黑衣人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手。他不愿开口的时候,总是会有这种表现。
曹洪问道:“你肯不肯?”
黑衣人还是看着自己的手。
曹洪说:“这是你最好的机会了,你若错过,岂非很可惜?”
黑衣人终于摇摇头,缓缓说:“不可惜。”
曹洪大笑,说:“你这人果然有趣,老实说,除了你之外,别人就算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喝他一滴酒的。”
他说话的声音就好像将别人都当做聋子,别人想要不听都很难;听见后,想不生气也很难。
但大厅里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暴跳如雷的喝叱他。因为他这种人不配。
在这些人的眼中,像他这样的人,无非就是一个败家子;一个成天以酒为伴的老败家子。穿一身过时的华丽衣裳,戴一朵不相称的残花,做一副别人请不起他的样子,就以为自己是大老爷了,就以为别人不知道他穷得连酒钱都付不起,别人就会把他当作大老爷来看待。其实是一个无知而滑稽的怪物,空有一身官宦人家的气势。
大厅里的人也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他们发出了一片笑声。
里面全是嘲讽和讥诮的味道。
他们还用眼神来羞辱他,眼中全是鄙视他的光芒。
曹洪听出了这笑声中的嘲讽和讥诮的味道,就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块深绿色的翡翠玉板,举在空中让大家看见。
这是一块价值连城的翡翠玉板。里面看不见一点棉的玉板。
这块玉板是皮厚种老的帝王绿翡翠——只有皮厚种老的帝王绿翡翠,才能,才会,才可以做出如此晶莹剔透,而又精致无比的玉板
玉板四指宽,手指厚,一尺五寸长。
他的手指在玉板上轻轻弹了一下,“当!”的一声,玉板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这声音摇曳着拖起长长的尾音,在大厅中回荡。
然后,他将玉板收入怀中。
笑声突然停止了,不仅笑不出,而且连呼吸都已几乎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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