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从艾琳的口中挖出这些情报?感觉跟没有一样啊……”
赫尔克里一脸茫然地看着夜幕下的海面,清凉的海风吹拂着他的脸颊,令他感到些许的寒冷。
“感觉也挺多的了,怎么?这些对于你而言还不够吗?”
洛伦佐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赫尔克里,目光又游离到了身后的室内。
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给艾琳了,也为了方便看管她,她直接被安置在了客厅,虽然说是投奔洛伦佐、洗清革面,但没有人会相信这个满嘴胡话的女人。
“我需要大量的情报,越多越好,只有大量的数据下,我才能推测出他们想做什么。”赫尔克里说。
“那凭着现有的这些,你能想到什么?赫尔克里。”
洛伦佐把身子探出围栏,望着下方的露台,已经入夜了,下方依旧是灯火通明,人们举着酒杯畅饮谈笑。
“仅仅是一些……目的,我大概能猜到他们想做什么。”
赫尔克里闭目沉思,这糟糕的大海让他的思绪都慢了很多。
“一直以来高卢纳洛都被福音教会的信仰所控制,但作为整个国家最为隐秘的机构,铁律局却坚决反对信仰的存在,”赫尔克里眼睛微眯,“看起来正教这件事,是他们的早有预谋啊,高卢纳洛不想再被福音教会支配了,现在是最佳的反击机会。”
“还有那个柯里·费雷,虽然我一直在房间内躺尸,但你们的谈话我多少还是能听到的,从艾琳的描述来看,那个柯里·费雷是个不折不扣的爱国者,坚定的无神论者,极度厌恶信仰的存在。”
赫尔克里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扶手。
“正教教宗的登基仪式,还有那些起航的船只……”
“你有什么计划了吗?”洛伦佐问。
赫尔克里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
“没有,什么都没有,洛伦佐。”
他说着的同时目光一直停留在眼前的海面之上,赫尔克里讨厌大海。
“我讨厌大海,洛伦佐,你不觉得当你处于海洋之上时,这感觉就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上吗?”赫尔克里平淡地说着。
“无论朝那个方向看,都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能支撑你的,只有脚下的甲板,你或许可以跟着星辰的方向前进,但很多时候你面对的将是无止境的暴雨,就好像你身处在死后的世界,无论怎么挣扎都得不到救赎。”
他深沉地呼气,抓了抓怀里的大耗子。
“我遭遇海难时就是这样,我感觉自己已经死了,灵魂来到了地狱之中,而这片地狱是无际的大海,我会溺死在其中,再次活过来,以此重复,直到永恒。”
“我们现在就是身处于这样的大海之中,洛伦佐。”
赫尔克里突然转过头,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目光里带着寒意与些许的疯狂。
“当海潮涌起,汇聚成高墙而下时,无论是谁都阻拦不了的。”
洛伦佐沉默,又接着问道。
“你果然想到了什么,是吗?”
赫尔克里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决,只是淡淡地回答。
“其实我们根本不需要什么计划,我们已经清楚了敌人的动向,只要在抵达高卢纳洛后,确认人质的位置就好,凭借着你那绝对的武力,没有人能阻碍你带走一个人,哪怕是一支军队也拦不住你。”
“可有些事,是怪物也无法阻止的,洛伦佐。”
“是什么呢?”洛伦佐问。
赫尔克里想了想,紧接着微笑了起来,冲他说道。
“任凭你霍尔莫斯先生,武力超群,天下无双,可有些事不是武力能解决的,比如爱恨情仇,比如人心叵测……”
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只手抱着波洛,一只手捂着肚子。
“或许,战争是注定的,洛伦佐。”
赫尔克里的神情显得很悲观。
“虽然说我们此行的目的往大了说,就是阻止战争的爆发,可有没有可能,我们的行为反而加速了战争的爆发呢?”
“铁律局与唱诗班,还有正教的确立,我虽然不了解这种军事方面的事,但从现有的情报来看,我们的敌人很着急,他们疯狂地制造着怪物们,仿佛战争在明天就要打响了一般。”
“正因如此,我才要去解决这些。”洛伦佐说。
“可有些事,不是一人之力便能终结的。”赫尔克里继续说道。
“即使没有唱诗班也会有下一个什么什么班出来,作为战争的导火索……你也说了,他们联合起来名为莱茵同盟的集团。”
赫尔克里回忆着关于国际的局势,这些东西他并不怎么在意,毕竟被洛伦佐拽上船前,他只要关心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能活的很好。
“英尔维格代表了现有工业技术的顶峰,而你知道第二位是谁吗?是莱柏,英尔维格与莱柏之间隔着一个高卢纳洛,虽然有了铁路与船只,但交流也是在近些年逐渐频繁起来的。
那个国度当地还有着一种特殊的矿石,被称作柏铁,在几个世纪前便被小范围的应用了,那时人们都称莱柏的剑刃是最锋利的武器,而在工业技术的加持后,它是目前最容易大规模生产的高强度金属。”
洛伦佐停顿了一下,点点头,他没想到柏铁的来源是这样的。
“凭借着矿物优势,没有经历大型战争,以及技术积累,可以说目前西方世界里,莱柏是最有可能超越英尔维格的国家,而这些年里,因为这些工业发展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原因,这几个国家,无论是高卢纳洛还是莱柏以及维京诸国,他们的发展已经达到了一个顶点。
就像一只笼子里的怪物,工业与钢铁便是它的食物,它越吃越多,变得越来越大,直到有天笼子再也禁锢不住它,直到怪物逃离了束缚。”
赫尔克里继续说着。
“有时候战争是注定的,我们都需要一场战争,完成彼此的仇恨与利益……说不定英尔维格也在期盼着这些。”
“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严重吗?”洛伦佐有些不敢相信赫尔克里说的话,在他看来这有些……太恐怖了。
洛伦佐不明白,世界和谐点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打打杀杀呢?洛伦佐知道,这种话从他这个杀人狂的嘴里讲出来有些可笑,就像一个疯子说他热爱生命一样。
“这就是区别所在,洛伦佐,你或许是个强大的战士,但你不是一个贪婪的政客,你知晓妖魔的可怕,但有时候,你还需要知道有些时候人比妖魔还要可怕……我一直觉得这一点你要比我清楚。”
赫尔克里拍了拍洛伦佐的肩膀。
“无论如何,小心些,我总觉得这次的行动不是表面的这样简单,而且你说的对,海博德一定在隐瞒着什么,他和艾琳都是这样。”
他的肚子又翻滚了起来,严肃的神情被打破,赫尔克里脸色难堪极了,他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但走到了一半又回过头,看着洛伦佐问道。
“你觉得,英尔维格真的不渴望战争吗?”
洛伦佐一怔,而赫尔克里也不等他的回答,自问自答道。
“准确说,英尔维格渴望的是一场胜利的战争。”
……
赫尔克里说完这些便离开了,一头倒在了床上,再次呻吟了起来。
洛伦佐愣愣地站在阳台边,陷入了沉思。
他突然想起之前和赫尔克里闲聊时聊过的话题,赫尔克里说他攒了一大笔钱,买了一艘私人轮船,停在在雷恩多纳港口。
赫尔克里对于那艘船下了大手笔,根据他的描述,那简直就是一艘海上皇宫,吃喝玩乐一应俱全,在船舱之下还囤满了食物与黄金。
他称这艘船为避难所,如果有一天战争爆发了,他就开着这艘船驶向无人的海域,在里头呆上几年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