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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突然沉默了下来,洛伦佐皱紧了眉头,坐在另一边的伊芙能清晰地感受到了洛伦佐的变化。
“发生什么事了吗?洛伦佐。”
伊芙小声地问道。
“没……没什么。”
洛伦佐收起了纸张,把它重新塞回了信封里。
“里面写了什么?”
伊芙又问道,她总觉得洛伦佐在瞒着自己什么。
“是账单,一个特别急的账单,关于建筑维护之类的,大概就是我再不付钱,他们就要起诉我了。”
洛伦佐随口便开始忽悠伊芙了,这种事他很擅长,而且经常成功。
“建筑维护?”
伊芙看了看自己的周边,这个乱糟糟的温彻斯特事务所,很显然她把这里当做了洛伦佐口中的建筑。
“你在骗我?”
就在洛伦佐以为自己要成功地骗到伊芙时,伊芙突然反手说道,她敏锐地看着洛伦佐,好像所有的秘密都瞒不过她。
场面一时间尴尬了下来。
“你之前还说我成长了,不再是之前那个面对妖魔瑟瑟发抖的孩子了,然后还用这种可笑的话来骗我?”
伊芙一脸无奈的样子,然后低声说道。
“要有长进啊,洛伦佐。”
她大力地拍着洛伦佐的肩膀,洛伦佐则一脸嫌恶地回应她,他被伊芙这无比做作的、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恶心到了。
默不作声,洛伦佐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我先走了,我要去值班了。”
伊芙说着便要离开了。
“就这么走了?我以为你会追问我,直到问个明白。”
洛伦佐有些不相信伊芙居然就这么走了,按照他对伊芙的印象,这个家伙一旦麻烦起来,简直让人抓狂。
“我知道那个条例,知识是被诅咒的。如果你不打算告诉我,想必那也是被诅咒的知识吧,你也说了,爬得更高,才能知道的更多。”
伊芙学的很快,她听从了洛伦佐的话,说着推开了门。
“拜拜,洛伦佐。”
门哐当一声闭合,室内再次昏暗了起来,洛伦佐看着闭合的大门,空气里还残留着伊芙的味道。
这算得上是一次新奇的体验,一位路过的朋友带着捉弄的恶意踹开了你家的门,和你侃天侃地后,潇洒离去……
说实话,这是洛伦佐以前不曾想过的生活,他甚至从未幻想过,可现在他几乎拥有了以前不曾拥有的一切,这美好的感觉几乎令他沉沦,也是因为这一切太美好了,洛伦佐见到了光,更加无法忍受光的离去。
不知为何洛伦佐想起了那个叫做胡奥的家伙,他最后阻止自己时,大概也是带着这样的心情,劳伦斯就是他的光,他的希望,为了这一切他甘愿付出所有。
刺耳的气流声响起,蒸汽再一次地从街道之下涌起,令清晨的旧敦灵再次雾蒙蒙了起来,它模糊了窗户,但窗外有更多的光照了进来,扫清黑暗,映亮了这脏乱的房间。
旧敦灵在逐渐苏醒过来,新的一天到来了。
洛伦佐放松了的神经再次紧绷了起来,他拿出信封,把纸张从其中取了出来,摊开、放平在眼前的桌面上。
气氛压抑,仿佛空气都凝固成了铅石,压迫在胸口,让人喘不过气来,洛伦佐似乎有些无法相信,他再次阅读起了纸张上的内容,这一次他沉默了很久,最后缓缓起身,把纸张撕得粉碎,丢进烟灰缸里,炽白的焰火闪过,将它们烧成了灰烬。
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在烟灰缸里燃烧的瞬间,焰火烧灼着纸张的边缘,它发出了类似人类一样的惨叫声,不过声音很轻微,如果洛伦佐不注意,他甚至都察觉不到。
看向哀鸣声中,焰火已经熄灭了,堆积的黑色灰烬里,洛伦佐发现它的中央开始缓缓塌陷,变成了一个漆黑的洞。
布满血丝的眼眸从那洞里睁开,眼球迅速地转动着,找寻着目标,最后和洛伦佐对视在了一起。
眼球破碎了,它凹陷了下去,随后有源源不断的黑水从其中涌出,它迅速地喷发着,转眼间便吞食了地面。
洛伦佐当即伸出手试着拿取插在墙上用来挂衣服的钉剑,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身体僵在了原地,不听使唤。
狂乱的声响在一瞬间涌入自己的耳中,只见窗外已经变成了漆黑的一片,下一刻数不清的洁白手掌敲击着门窗。
“什么东西!”
洛伦佐几分疑惑地看向那里,鬼怪什么的他倒不害怕,因为他杀过比这些更恐怖的东西,按理说反倒是它们应该怕自己才对。
惨白失血的脸庞出现在了洛伦佐眼中,眼瞳扩散无神,似乎灵魂早已被抽干,她用头用力地撞击着窗户,砸碎了玻璃,额头上也多出了惨烈的伤口,鲜血流过鼻梁,她早已死去,费力地往着屋内爬去。
“伊芙……”
洛伦佐认出了那张脸,是刚刚离开不久的伊芙,而在她身边更多熟悉但又死去的脸庞出现了。
内心有些寒冷。
海潮声响起,声音越来越响,从四面八法而来,洛伦佐记得自己住的地方离泰晤士河至少隔了几个街道,发大水怎么可能会淹到这里,但下一刻漆黑的黑水破开了房门与窗户,它卷起死去的浮尸,洛伦佐连反抗都来不及,便被其吞没。
这是熟悉的感觉……洛伦佐想起来了,就是今天的噩梦,沉沦在这无际的海洋里……
原来溺死之人是自己吗?
黑暗的尽头,有光升起。
洛伦佐呆呆地站在原地,他还保持着点火时的动作,钉剑还老老实实地插在一边,剑柄的部位挂着他的大衣,他的身体有些僵硬,然后缓缓地坐了下去。
一切变回了平常的样子,似乎刚刚的一切只是幻觉而已,可洛伦佐觉得有些不对,这幻觉是如此地真实,真实到他现在感觉无比寒冷,整个就像刚从严冬里爬了出来一样。
“怎么回事?”
洛伦佐喃喃自语着,他没有感受到侵蚀的波动,也没有和谁对视,印象里能操控的幻觉的家伙已经被他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