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本身也有着足够奇异的特性,以我目前所发现的来看,它们自身会根据环境的不同产生变化,面对强大的敌人便长出鳞甲,无法物理杀伤的敌人便用以幻觉来干扰,更不要说它们自身还有着可怕的自愈力等等。
所以有时候我便在想,是否说这是名为妖魔的升华、名为妖魔的进化、名为妖魔的……升格呢?”
疫医又停了下来,他抬起左手,然后摘掉了手套,露出那扭曲猩红的手掌,其上的血肉还在缓慢地蠕动着,邪异却充满了力量。
“有人说,人类与妖魔是不同的,而且妖魔这样扭曲憎恶的存在怎么可能是‘更高的存在’呢?但我想说的是,以人类的角度来看,妖魔确实是一种可怕该死的怪物,但从绝对的理性来看,从生物的角度,妖魔比人类强大太多了。
也会有人质疑所谓的‘升格’,可就像我的比喻、那个猜测一样,人类是由猿猴升格来的,从猿猴的角度来看,人类又是何等的残忍与诡异呢?我们奴役它们,随意地玩弄着它们的生死,我们对于它们而言是否说是另一种妖魔呢?”
疫医一边看着自己猩红的左手一边在笔记上匆匆写道。
“对,就是这样,我没有明确的证据能证明人类是由猿猴升格来的,但我们都很清楚人类是怎么变成的妖魔,这是摆在眼前的证据。”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从疫医自己的理论来看,他已经完成了他所认为的“进化”,在漫长的时光里,他一点点地替换了自己身体的器官,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变成了与猎魔人相似的存在。
“炼金术师们之中也有人尝试过‘升华’,但他们大多都‘升华’失败了,有的死去,有的则遭到了巨大的反噬,也有的人成功了,但他们‘升华’的并不彻底,似乎我和他们一样,我确实做到了‘进化’,但我‘进化’的不够完整。
这是残缺的升华、残缺的进化、残缺的升格。”
那么……究竟缺失了什么呢?疫医至始至终都想不明白这一点,他仿佛已经站在了真理的大门之前,但被它拒之门外,只因为他没有踏入门中的【凭证】。
疫医放弃思考这些事了,在他看来自己与妖魔之间唯一的差异便只剩下了自我的认知,可唯独这一点疫医产生了畏惧。
前方的道路是一团迷雾,疫医能做的只有去猜测这一切的轨迹,可猜测不一定是对的,这是一场赌局,而他很有可能赌输一切。
因此他不敢赌,他不敢去将自我的认知赌在这进化之路上,如果疫医失去了自我的认知,那么所谓的“疫医”恐怕在完成进化的那一刻便被杀死了。
自己杀死自己?疫医无法接受这些事,为此他也久违地感受到了所谓的绝望,路途就在那里,可他一旦踏上便有可能死去,无法窥视这一切的答案。
希冀于航道的尽头?
实际上疫医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找到所谓的真理,无论是他的《进化论》还是真理,这一切的一切都基于他自己的认知与猜测下,甚至说现有所有人对于妖魔的认知都是基于这样的试错,一点点有了雏形的。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疫医放下了笔,叹了一口气,他追寻这一切已经很久了,早已养成了平静的心态,倒也不急于什么。
把笔记收了起来,放回抽屉里,随后他走向了船舱的另一角,停步在手术台前。
“你现在的感觉如何?孩子。”
疫医说着拿起了手术刀,点亮了灯光。
手术台上响起痛苦的呜咽,随着光芒的亮起,这时才能看清它的样子,之所以用它来形容,是很难评定它的性别,甚至说是否为人。
在似人的身体上有着多处的缝合刀疤,有的已经愈合,有的则还在渗血,仿佛是一具用数不清的破布缝合起来的洋娃娃,而且还不止如此,在多处的身体上已经失去了人该有的模样,它的腿部似乎经历了某种可怕的手术,骨骼被打碎,然后再次重组,变成野兽那样的反曲。
“哦哦哦,真是抱歉,我忘了昨天刚为你做了肺部的移植与气管的修改,你的舌头太碍事了,只能先切掉了。”
听着它痛苦的低鸣,疫医连连抱歉。
“那么我想想,今天该从哪里开始呢?”
疫医拿起挂在一旁的记事贴,上面写着这几天手术的安排。
“哦,今天该更换心脏了,先稍等一下,我给你挑一个绝对有力的心脏。”
疫医说着发出了一阵令人恐惧的笑声,他为这个逐渐非人化的生物插上输血管,挂起来的血包开始向这躯体导入鲜血,这都是些含量极低的秘血,能维持它的生命,但又不至于让它失控。
转过身,拉开手术台旁的隔帘,在这隔帘之后的是另一个手术台,上面束缚着一个狰狞的妖魔,可此刻这暴戾的妖魔温顺的就像小猫一样,在疫医变态的学术心理下,它已经被分割的差不多,胸口刨开一个巨大的伤口,其下的骨骼也早已被切断,跳动的心脏清晰可见。
对,一切都是未知的,无论是自己的《进化论》还是航道尽头的真理,唯一真实存在的东西是实践,只有实践才能证明真实。
就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一样,曾经疫医没有这样的资源,他只能将自己作为小白鼠去修改,可在与劳伦斯的互相成就下,他已经有了足够的资源。
如果前方的道路充满迷雾,那么就创造另一只小白鼠、另一个疫医吧。
疫医这样想着,手术刀向下切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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