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间隙】之中的战斗,不过洛伦佐可没有什么恋战的心思,现在他脑子里有的,只是想办法逃出去。
鲜血涂满了他的脸庞,在与艾德伦交手的一瞬间,洛伦佐便明白,自己根本没有对抗他的能力,想必华生给自己写信时,她所遭遇到的,也是这样诡异的存在。
一个活上千年,游离于【间隙】之中的幽魂。
这漫长的岁月下,洛伦佐难以想象艾德伦脑海里的知识该有多庞大,他升华的程度会有多深。
当然,最为主要的还是艾德伦的身份,作为守望者们,洛伦佐目前唯一接触到有自主意识的存在,或许他便是守望者的创始者。
那么围栏……也就是升华之井下,究竟有着什么呢?
狂奔在静滞圣殿之中,越是深入,洛伦佐越是意识到其中环境的复杂,和他所熟悉的静滞圣殿完全不一样,这座存在于【间隙】之中的静滞圣殿如同迷宫一样。
身后传来死亡的威胁,洛伦佐就像被追杀的猎物,他在迷宫之中横冲直撞,始终找不到出去的路。
锐利的风声响起,洛伦佐猛地停住身体,下一刻在脚步的前方,地面上裂开一道深深的裂痕,锈迹斑斑的钉剑正插在其上,微微摇晃。
如果洛伦佐没能停下,这一剑完全有机会贯穿洛伦佐的身体。
平常他可能不会在意这样的伤势,可现在他是以灵体状态存在于【间隙】之中,虽然掌握着权能·加百列,但洛伦佐很清楚,自己对于这份力量的掌握,就像孩童一样笨拙。
“为什么?为什么要阻止其他人探索真相?”
洛伦佐转过身,对着靠近的身影喊道。
艾德伦步伐稳重,身后的剑袋里插着数把斑驳的钉剑,有的已经折断,有的布满豁口。
他没有回答洛伦佐的话,从起初的平静不同,洛伦佐能清晰地看到艾德伦扭曲的脸庞,他神情震怒,痛恨着越过围栏的洛伦佐。
艾德伦再度抽出新的钉剑,紧紧地握在手中。
下一秒挥起钉剑,如风而至。
……
“前进!前进!”
海博德用力地挥动着双臂,高声欢呼着。
伴随着晨辉挺进号的加速,他们一路奔驰,很快便拉开了与海蛇的距离,摆脱了铁幕般的风暴,在刺眼的日光下行进。
看着白茫茫的世界,很多人的内心都被照亮,这时他们才意识到,光明对于人类而言,是多么的重要。
船上的妖魔也在有序地绞杀着,在失去了外部的威胁后,对付这些扭曲的血肉,士兵们都显得得心应手,很轻松地杀死了绝大部分妖魔。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沉重的撞角就像一把锋利的剑刃,一路劈开所有的阻碍。
虽然黑天使依旧保持着沉默,可每个人心理多少都浮现了些许的希望,他们还能前进,他们还能活下去。
但在这一片欢愉中,只有疫医的眼神凝重,盯着立于甲板上的原罪甲胄。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疫医已经缓了过来,身体大部分组织已经重组完毕,猩红的血肉裸露在外,让人觉得生畏,因此也没多少人靠近他。
他就这样坐在角落里,观察着四周。
“你可别输的太快了啊,霍尔莫斯。”
疫医低声道。
和这些欣喜的人们不同,疫医是真正见过海蛇全貌的人,他也清楚,能支配这样躯体的意志,那将是远超认知的强大,他从不觉得洛伦佐能赢,洛伦佐能做的只有争取更多的时间,好让他们行驶的更远。
疫医看到那个名为塞琉的女孩还守在原罪甲胄旁,她大概是在等待洛伦佐的苏醒,可疫医清楚,洛伦佐没机会苏醒了,从他入侵【间隙】的那一刻,这个家伙就步入了死地。
“不过,如果末日是和这些东西有关的话,劳伦斯你看样子还真的会死在其中。”
疫医自言自语着。
他听闻过劳伦斯所诉说的末日,很长时间里,他都觉得这只是狂信徒的呓语,而且他也不觉得像劳伦斯那样强大的存在,会这样轻易地死去。
可随着深入寂海,他已经见识到太多太多的诡异了,这个世界远没有他们认知的那样,简单纯粹。
有浪花用力地拍打在船身上,船体微微摇晃,紧接着崩碎的声音响起,他们撞碎了一个又一个的坚冰,一路疾驰。
克拉夫长呼了一口气,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能从这地狱般的绝境中走出,他回过头看了一眼那可憎的存在,随即眼瞳紧缩,呼吸变得急促。
“海……海蛇!”
克拉夫指着身后的海域,大声地喊道。
目光落向那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海蛇消失了。
原本僵持在海面上的海蛇消失了,四周的海面再度陷入沸腾。
庞大的绝望感扼住了海博德的咽喉,短时间内阿斯卡隆根本无法再度开火,黑天使也保持着静默,伤痕累累的铁甲船上,再也没有反抗神明的力量。
这一次凡人们毫无还手之力。
附近的海面开始隆起,万丈的辉光后,海蛇破开了海面,嘶吼着冲向晨辉挺进号。
掀起的海浪令船体躁动,人们纷纷抓住一旁的东西,防止自己被甩下。
疫医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身上的血肉开始扭曲,一层接着一层的剥离,最后露出金属的颜色。
这是保险箱,它被存放进了疫医的身体里,被扭曲的血肉所包裹。
实际上疫医早已不再是凡人,只是他还在留恋着凡人的形态,所以他经常维持着人类的姿态,出现在人们的眼中。
“看样子,祂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啊,霍尔莫斯。”
疫医轻拂着冰冷的金属,这是仅次于他生命的事物,哪怕面对海蛇的火流时,疫医也是在第一时间选择保护了它,将它容纳进身体里。
海蛇重新拥有了移动能力,那么【间隙】中的战斗,结局很是明显。
洛伦佐已经输了,黑天使内的他已经被鲜血完全覆盖,他紧闭着眼,皱着眉头,表情痛苦,就像在经历着某场噩梦。
该怎么做呢?
每个人在这种绝望下都失去了动力,他们已经用尽全力去反抗了……或许这样的结局也不错。
这样的大起大落已经让海博德失去了情绪,如果说这是一场对凡人的考验,他觉得自己的答卷还不错。
海蛇靠的越来越近,直到祂从另一旁的海面上跃起,狠狠地撞击在了晨辉挺进号上,船体剧烈地颤抖,破碎的金属落入海中。
穹光将要砸在甲板上,这时汽笛声再次响起。
成吨的漆锑在这一刻被灌入、燃烧,引擎超载运行,熊熊的黑烟从烟囱之中涌出,没有任何协同,幸存的人们做出了相似的举动。
在弗洛基的掌控下,船体的速度再度提升了一个档次,相应的代价便是剧烈的杂音,仿佛下一秒船体就会在急速的行进中解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