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仍在继续,没有休息的时候。
罗德之前的生活很是清闲,除了对九夏的研究外,他几乎什么事也不需要做,而且由于他处于研究者的先列,研究过程也不吃力,还有着大笔的经费可用。
那时罗德便觉得生活很是无趣,无论他再怎么研究,这一切终究都是虚妄,他无法见到这个真实神秘的国度。
可如今罗德亲眼见到了这些神秘的九夏人,还有两个就在自己身边,触手可及,但那狂喜过后,便是疲惫,脑海里回荡着这几日知晓的隐秘,他突然觉得当回那个碌碌无为的学者,也不错。
“你在想什么?”
卲良溪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冷不丁地问道。
“啊!”
她的话吓了罗德一跳,把他从出神中叫了回来。
罗德的反应很有趣,就像只受惊的兔子,差一点就要原地蹦了起来,卲良溪忍不住地笑出了声,看着这个古怪的女孩,罗德平复了下心情,叹了口气。
因为卲良溪那烂透了的西方语,罗德和卲良溪关系倒是有些密切,加上这个女孩总拿自己当导游,这一阵他们形影不离。
罗德因此多少也了解了这些九夏人,其实除去自己内心的美好幻想外,九夏人和西方人也没什么不同,大家都很普通,只是一介凡人。
“罗德,你们这些……学者,总是这样走神吗?是在思考什么伟大知识吗?”卲良溪连连问道。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罗德故作镇定,他很不擅长应对这样活跃热情的人,哪怕熟悉了不少,也是如此。
“因为九夏那边的学者也这副样子,每个人都呆呆的,一看书,就是一整天。”
卲良溪只觉得他们很无聊。
罗德想了想,一群邵良业、左棠这样的哑巴中,又加上一群呆呆的学者,还有这个活跃卲良溪。
她就像一头钻入沙丁鱼群中的鲶鱼,把水搅浑,弄得大家都不得安宁。
罗德想到这样的画面,突然有些想笑,卲良溪则一脸的疑惑,搞不懂他在发完呆后,怎么又一副笑意,果然这些学者都多少带点神经质。
看了眼四周,他们还呆在下城区中,在伯劳地下赌场的角落里,洛伦佐等人倒在一边,短暂地休息。
作为九夏人,卲良溪和邵良业在这旧敦灵中很是显眼,为此出行都依靠着铁蛇的运载,现在运送他们的铁蛇还没有抵达,他们得稍等一阵。
洛伦佐对这地方熟悉的就跟自己家一样,要不是为了保持隐秘,他都准备带这些九夏的客人去上头玩两把,体验一下旧敦灵的风土人情,顺便让他们输的分文不剩。
“所以……这里是哪?还有这!”
卲良溪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份旧敦灵的地图,上面已经事先标注好了几个位置,都是旅游观光的著名景点。
罗德表情僵硬,卲良溪问什么,他答什么。
她对于旧敦灵也充满了好奇,如果不是身上的职责,罗德猜她已经开始在这些景点之间乱逛了。
“她一直都想来这,不然也不会求情,让我们带上她了。”
邵良业看着这一切,略显冷漠地说道。
“无论是你们,还是我们,我们双方都对对方充满了好奇,不是吗?”洛伦佐随口回应着,然后问道。
“话说,九夏是什么模样的,有兴趣跟我们讲讲吗?”
洛伦佐眼中带着些许的期待,嘴上很随意,其实他和罗德一样,每个人都一样,对那神秘的国度充满好奇。
“我不知道。”
邵良业摇了摇头,给了洛伦佐一个极为意外的回答。
“你不知道?”
“没错,准确说,对于九夏,我也没有多少‘准确’的记忆,”邵良业严肃道,“我们的敌人无孔不入,为了避免任何潜在的风险,我们在离开遗忘长城时,都会被逆模因洗礼,忘记有关于九夏的部分记忆,使其朦胧。”
“你们就这么彻底地遗忘了故土?”
洛伦佐几乎要惊叫起来,他怎么也没想到,佚名们会做到这种程度。
“并不是彻底的遗忘,而是充满了误导,并且一些关键的部分被淡化……实际上九夏的很多情景我还是记着的。”邵良业解释着。
“她也是如此?”洛伦佐指了指卲良溪。
“每个佚名都是如此,但就像我说的,遗忘并不是彻底的,逆模因没有完全洗去我们的记忆,而是将其覆盖,埋下触媒的扳机,当我们回到遗忘长城时,它便会被触发,将埋葬的记忆归还。”
“所以当你返回九夏时,你便又能清晰地记起一切。”
“没错,”邵良业毫不在意,“但记不记得,对于佚名而言,并不重要,我们身上覆盖着一个又一个不同的逆模因,埋藏着不同的触媒扳机。”
“有效的记忆年份只有五年,并且这个年限还会随着逆模因的蔓延,继续减少。”
邵良业说着有些难过的话,但他似乎早已习惯于这些了,情绪没有太大的起伏。
“过去对于佚名而言,毫无意义,我们所拥有的,需要的,只有促使未来的现在。”
两人的谈话陷入了沉默,洛伦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用猎魔人对比一下佚名,又觉得两者所付出的代价并没有什么可比性。
真的让洛伦佐去做出抉择,他也不知道该去选择哪个。
一个是变成怪物的诅咒,一个是遗忘所有的空白……
“都不是什么好事啊。”
洛伦佐叹息着,可紧接着他听到了什么,细微,频率还在逐渐加快的微响。
这份响声还在不断地加剧,直到洛伦佐惊醒地站起,看向其他人。
“你们……听到了吗?”
洛伦佐的眼瞳里泛起了炽白,每个人注意到此情的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盖革计数器在尖叫。
……
“未来是一片注定的黑暗,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脱。”
角落里有人呢喃着这样的话,一旁路过的匪徒有些好奇,这听起来神神叨叨的话语,可在残酷的下城区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