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莹煌的寝殿内,姜茶目光迷惘的望着满床鲛绡。那亮晶晶的薄纱梦幻而又缥缈,就好似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她有点开心,又有点疑惑,但更多的还是被某些人引诱的懊恼。
因为当他抱着她,像给小猫顺毛一般拍她、哄她、叫她时,她竟真有那么一瞬间相信他是个好人,相信他真有这么乖。
害,大概这就叫猪油蒙了心吧……
“我,我喜欢你……”
低眸,她将脸埋在他的肩头,瓮声瓮气的说道。鼻尖萦绕的,依旧是文心兰那奶香奶香的味道。
隐藏的爱么……
姜茶脑子里乱糟糟的,也正因为她心绪太多,所以她根本就没注意到少年那微微发抖的身躯,以及想要紧紧的抱住她,却又怕弄疼了她的克制。
对苏肆而已,他早就想这么做了,从他在金轿前握住姜茶的手开始。
所有将她推向苏墨玦的话都是假话,所有想放她离开的誓言都是空谈,他虚伪、卑劣、渴望用一切办法留住她。
因为只有在她的身边,他才能保证他还是他。
“茶茶,你爱我吗……”
他的眼神有些空洞,那抱着怀中少女的手都凉了几分。
他有点后悔冲动的问这句话,可他却已经问了……
“我,我爱你……”
姜茶又一次瓮声瓮气的答,那话音有些糯有些软,却格外的温柔好听。
然后她便被某人瞬间抱紧,被勒的差点儿喘不过气来。
“咳,我,我难道答错了么?我要是答错了你可以跟我讲,别勒我啊……”
“茶茶,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姜茶的抱怨还未说完,便听那抱着她的少年温声道。
他的哄诱又开始了,只不过他竟温柔的亲了亲她的发梢,语气从哄诱一点点变得恳切而讨好。
他像一只抱着你摇尾巴,渴望你为它顺毛的大狗狗,但又有股子暗黑偏执,你要是不顺毛它就会咬断你脖子的味道。
姜茶缩了缩身子,然后尽可能认真恳切而又聪明的道:
“阿肆,我喜欢你。”
“阿肆,我爱你。”
“阿肆,我最喜欢跟你在一起了。”
她不知道眼前这人这是什么癖好。
但他既然喜欢听,那自己说就好了。
除了钱,她似乎也就剩这张嘴了……
如果他听到这些话真的能开心的话,她多说几次,哪怕一百次也没有关系……
那紧抱着少女的手一点点放松,小心翼翼中是无与伦比的珍惜。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终是嘴角微勾,缓缓的靠在了少女的身上。
“茶茶,我也爱你。”
我最喜欢你了……
无论我以前做过什么,无论我曾经有多可恶,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一定。
烛火骤灭,姜茶再次被摁在了床榻之上。
只是这次苏肆并没有对她做什么,他只是轻轻地扫过被子,将她一起盖进了被子里。
而更让她脸红心跳的是,这个人似乎已悄悄地闭上了眼睛。
他依旧抱着她,没有半点要放开的意思,她甚至能都感觉到他温柔而又绵长的呼吸。
他这是?
睡着了?
很快,少年的呼吸平稳了,而被禁锢住的姜茶却愣住了。
因为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那双眼睛瞧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她连自己的心跳都能够听见。
怎么办?
她到底该怎么办啊!
姜茶凌乱了。
而对苏肆而言,这大概是他这些年来睡得最安稳最香甜的一夜。
因为这个遍体鳞伤、跌跌撞撞、从来都不被人在意的小乞丐终于找到了他的包子,也是他唯一的一个包子。
她说爱他了。
就算是假的,可她说了就好啊。
次日清晨,姜茶亲自送苏肆出了未央宫大门。
不是她已经有了要早起练习恩爱的自觉,而是她昨天整晚没睡。
她被苏肆搞到了。
真的。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是厨子做的菜它不和胃口么?要不要奴婢给您换?”
在雾月眼里,自家向来风卷残云、犹如恶鬼扑食的娘娘忽然矜持起来,简直是一件比没钱还要可怕的事儿。
因为她的大腿她的娘娘不能有事啊。
这是病了么?
还是菜不行?
摇摇头,一袭浅粉襦裙的姜茶继续扒拉着面前的早餐,扒拉了半天,却根本没有要吃的意思。
不是不和胃口,而是她根本就不想吃。
她快被自己气死了。
因为她好像动了她最不该有的心思。
苏肆啊……
他是苏肆啊……
那个表里不一、阴险毒辣、睚眦必报、伤一还十的病娇大反派啊……
你忘了当初,你为了不让他烧了那一堆青楼和小倌馆,不得不派人去杀了一群人牙子的事儿么?
抓他的是人牙子,可他却会将那些青楼和小倌馆全部拉黑,甚至连里面的受害者与嫖客都不顾,他……
可自己帮他解决了,他没有杀那些人,他……
抬手捂住自己的脑袋,姜茶恨不得锤自己两下。
因为她发现自己已经开始为苏肆辩解了。
完了……
她……
看着自家快要以头抢地的娘娘,雾月这个纵横江湖多年的人都快被吓到了。
这不是好好的么?
如果娘娘跟皇上的关系越来越好,她们也跟万顺他们处的不错,一切不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么?
为什么娘娘她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雾月不懂,但好在姜茶的情况并未持续多久。
因为很快便有一件事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肃亲王府的赠礼。
是的,那王氏夫人又一次站在了她的跟前,只不过这次不是在御书房,而是在眼前的未央宫。
只见这美妇笑得无比亲切,眉梢眼角都是对姜茶的友好与亲近。
她端庄有理不假,想跟姜茶交朋友也不假,奈何姜茶知道她是个贼,一个笑里藏刀的狗贼。
“娘娘,这些东西都是肃亲王千挑万选的,王爷说了,您是金枝玉叶,是这东陵最该登临凤位的女人。为您准备礼物,他心里是一万个愿意。”
“哦?夫人,不知您可否告诉本宫肃亲王缘何送礼?本宫若没记错的话,本宫与他之间似乎还有诸多不快吧?”
姜茶微笑,那张清雪般的脸颊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相反还有些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