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此言何意?”
面对爷爷的询问,老和尚却是长叹一声说道:“说起来,此事也算是我佛门的孽缘,那大云经中虽确有女佛记载,但当时女帝为取民心,却是串通当时的僧侣,曲解佛经之意,这才有了百姓视女帝为佛陀,助她成了大业!却不想女帝野心竟至如此,修佛像,聚气运,必生大邪!我佛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众生平等,一人犯业,我辈自是义不容辞,为免女帝气运生成罪孽,这才有了后世佛寺林立于龙门,不过是为了镇压其中阴煞之气罢了!千年之余,圆寂在龙门的高僧多不胜数,故而,这龙门之下的塔林说起来也算是我佛门一方圣地了!只不过外人不知罢了!若是能在塔林中寻到一位高僧遗留的金身,甚至是舍利,何愁这后生的因果不破!”
“金身!舍利!?”
不等爷爷开口,我已经忍不住心中惊异,我虽不通佛法,可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实在是不敢恭维!
老和尚闻言却是轻笑道:“后生,这天下道万千,神奇之事何止千千万,金身,舍利之物常人难以理解倒也正常!如你国士一脉,气运之说不同样如此吗?你不妨将其理解为开光,以无上佛法气运开光己身所得,便是金身,甚至结出舍利!若能得其一物,加持于身,便可脱胎换骨,你此前因果自然尽数得解!”
开光之言落于耳中,倒是令我心中的惊异消散许多,万事万物,若是换个角度理解,倒的确没有这般匪夷所思了!
只是爷爷听罢神色仍旧凝重,老和尚问道:“郑大人,可还有疑问?”
爷爷盯着老和尚看了片刻,方才沉吟道:“吴中堂!你若还有他事不妨直言!所谓塔林,不过是佛门僧人的棺椁罢了!且不说这龙门地下是否真的有塔林,我这孙子刚刚因此染了气运,这解其因果的方法,竟然又是盗墓,你不觉得有些太过荒唐了吗?”
“结于此,又解于此!不正和循环之道吗?”
爷爷闻言,仍旧皱着眉头道:“即便你所言皆是真的,可千年之久,我怎从未听闻有僧人从龙门之下得到过金身或者舍利!你既知此事,与我孙子有因果一场,又为何不直接取了来,反而要费此周折!”
老和尚听罢,神色终是有了变换,露出几分无奈的轻笑,颂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郑大人哪,你我同僚一场,想不到几十年未见,仍旧是瞒不住你!也罢!我此行,不光是为了这后生,的确还有一事相求!”
爷爷也不禁大笑起来:“吴中堂啊吴中堂,你说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又何必遮遮掩掩,若我所料不差,你所求之事正出自龙门塔林吧!”
“正是!不知郑大人可还记得我当年收养的那个义子!”
“姓周的那小娃娃?”
“不错!正是那小娃!当年我看他根骨极佳,与我佛有缘,便收入门下,不想却是顽劣的很!平日里不好管教啊!”说起了这义子,老和尚神色不由凝重起来,沉声道:“塔林之说贫僧句句属实,金身与舍利之言,想来也是可信的!我这义子前些日子,就是为了寻这所谓的金身舍利,竟是机缘巧合,找到了龙门塔林的入口,只可惜,当他回来的时候,非但没有带回金身舍利,反而是中了魔障!时而恶鬼附身,时而畜生附体,诡异的很!贫僧用尽了手段也只是暂时将其压制!想来,其间因果还需从源头方解,只可惜那塔林入口,就连贫僧都不知在何处!而且,我这义子虽然皈依佛门不久,可道行却是不浅,连他都未能幸免,即便能够寻到塔林入口,只怕贫僧一人也难得解起因果!这才来此寻郑大人相助!正好想起当初看到这后生的劫难,这才星夜前来啊!若能进入塔林,寻到金身舍利,我那义子,和你这孙子的因果都可得解啊!”
听罢,我心中不由暗道一声,难怪如此凑巧,原是事出有因,这才让这老和尚在此时出现!只是爷爷听罢却并没有直接答应,毕竟仅是天公愿一行,已让我老郑家厄运缠身,我好不容易借着三才阵之力,染了些许帝王气运,这才侥幸恢复,眼下却又要爷爷行盗墓之事,他自是不愿!
“郑大人!我知此事对你而言,实在是自决气运,可事已至此,即便有三才阵之力,你这孙子也最多也就只能再撑三月时间,三月之后,你当真要自断气运不成?即便如此,这后生自身的因果仍旧不能完全解除,他这后半生恐都脱不开这盗墓祖师的命数了!更何况我那义子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我佛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可是无上的功德啊!入塔林寻舍利,实在是迫不得已,却也是眼下两全其美之策,郑大人!有你国士手段,寻塔林,破邪祟,岂不手到擒来!”
话已至此,再加上这老和尚刚刚才出手相救,爷爷心中虽然千万个不愿再自决气运,却也只能无奈的应了下来,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既是为了两个后生,我就随你走一遭!只是我这孙子尚无人照看,还需等我家老三回来呀!”
“不必!既是除其因果,自然要带上这后生,而且,郑大人啊!这后生从出生就注定不是寻常之人,如今盗墓祖师的命数加身,这下墓之事更应该带上他,若是真的寻到舍利,也好登时化解!”
我刚刚恢复,爷爷自然是不想我再涉险,可老和尚之言却也有理,爷爷神色一沉,目光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番,点头道:“如此也好,那就今晚歇息之后,容我给我家老二老三传个信,咱们明日一早就出发!”
老和尚闻言大喜,与此同时,院外竟是也传来三叔急促的声音:“爹!我回来啦!”
家中突遭厄运,爷爷本来是打算亲自去找吴业老和尚的,所以才让我爸和三叔三天之内必须赶回来一人,今日正是第三天,看三叔风尘仆仆的神色,想来也是一路马不停蹄,待来到院内,那老和尚当先笑呵呵的迎了上来:
“郑大人,你家这小三儿还是如此风度不凡啊!”
“吴中堂!哦,吴大爷!这。。。这有好几年未见了吧?您老怎么来了!”
“此行说来话长啊!你家那小子情况如何了?”
三叔闻言,长叹了一口气:“都在医院躺着呢!一时半会怕是出不了院,好在都没有性命危险!二哥在那守着呢!天官咋样了!爹你说的办法是。。。!”
说话间我也从屋内走了出来,三叔见状,不由大喜:“天官。。。你,你好啦?!”
“若不然你以为医院里的是如何脱离危险的!”爷爷对医院那边的情况并没有丝毫的意外,我如今只是暂时恢复了生气,所以我同辈的厄运才暂时缓解,可若我因果一日不解,他们恐怕这辈子都别想离开医院了!到时,恐怕就连我爸,我大伯还有三叔也难以幸免!
三叔惊愕之余,爷爷也将其中缘由简单说了一遍,三叔这才恍然,连声冲老和尚道谢,而后竟是屋也没回,就要往县城去备些东西!
“都这个时候了,你到县城买什么东西?”
“下。。。下墓的东西啊!”
“你给我老实待着吧!这次要不是你。。。洛阳之行我带着天官就行,你去医院看好我的孙子孙女!”
“不行!洛阳我非去不可!医院那边有二哥照应,天官现在这副情形,我不放心!”
天公愿之行,虽说不能怪到三叔头上,可他心中仍旧有些愧疚,对爷爷的劝阻置若罔闻,转身就朝院子外走去,嘴里还嘟囔着:两个土埋脖子的,带这个病秧子去盗墓,也不怕人家笑话!
老和尚闻言,大笑出声:“郑大人啊!就由他去吧,塔林虽是佛门冢,但毕竟也是下墓,你我这两把老骨头倒也的确不够看哪!”
爷爷长叹一声,这才无奈的答应了下来,二人在堂屋对坐,难得长叙起来,我独自坐在床边,拿起那天官印看了良久,也如爷爷一般,并未看出任何蹊跷,对此物的一切认知,目前还全部都是老和尚的推断,至于真假实在不敢断定!但有一点,归墟殿玉棺之变倒的确是因此物而起,而且,我名天官,这石印竟也名天官!许真的是冥冥中自有天定,我索性便将它装进了口袋!管他是不是祖师信物,既然因果在此间,诅咒在其上,自然要贴身佩戴,寻机辩解!
收起了天官印,桌案上便仅剩那两个藤球和一个粗布袋,这两样东西既然被身怀四大奇符的宋朝异士所有,自然不是凡物,只可惜到如今也仍旧没有丝毫的头绪,我躺在床头仔细的打量着,堂屋内爷爷和老和尚相谈甚欢,我们三人就这般静静的等待着三叔回来,对即将来临的龙门之行,却是没有丝毫的紧张!
如此直到夜半时分,三叔才一脸疲惫的赶了回来,一屁股坐在堂屋,将背后的一个麻布袋放在了地上,喘息道:“可累死我了,生怕你们先走了!”
“小三,这都什么东西啊!”
老和尚露出疑惑之色,三叔却是来了精神,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嘿!大爷,这可都是傍身保命的东西,不管你那些佛祖菩萨葬的是塔还是棺!他毕竟是个死人哪,这对付死人自然就得有专门对付死人的东西!”
说话间,三叔将那布袋打开,两把洛阳铲当先掉了出来,接着便是朱砂,火硝,墨斗,黑驴蹄子,外加十几瓶白酒,三捆绳索和两个简易的急救包!
前几样东西老和尚也是见怪不怪,拿起那洛阳铲看了看,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久居洛阳,对这些东西自然是司空见惯,最后拿起一瓶白酒问道:“既是对付死人,带这么多白酒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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