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大一个窟窿啊……”裴才人又哭了起来,“铠甲都刺了这么大的窟窿……我的孩子,他细皮嫩肉的,哪里经得起这样的狠手!他得有多痛啊!”
她跪在皇帝面前,抱住了皇帝双腿,哭泣道:“陛下,妾身求求你,你一定要把那贱人抓起来,不!要让她碎尸万段!丢进乱葬岗喂狗!”
“……”
眼见她情绪越来越失控,皇帝又抽不开腿,又怒又恨,低低一喝:“来人!把裴才人拖出去!”
“是……”立时有御前侍卫入内。
“什么?!”
裴才人又惊又怕,声泪俱下道:“陛下!妾身的孩子生死不明,你就要这样对待妾身吗?我做错什么了?我要求你替自己的儿子报仇,我有错吗?!”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无人敢动。
皇帝已气得面色惨白,低吼道:“拖出去!没有朕的允许,不准她入内探视!若有违令者,斩杀不论!”
“是。”
“陛下!陛下!你好偏心!”
裴才人呼天喊地的哭声渐渐远去,皇帝这才感觉愤怒的情绪稍微有所平复。
他坐在床头,望着昏睡的儿子,久久无言。
直到日暮西沉,殿内点燃了宫灯,他还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一动不动。
曹德悄悄端着煎好的药上来:“陛下,顾大人还在殿外候着。”
皇帝不知在想什么,出了神,半天也没回答。
曹德不敢再提顾雍,只好提醒道:“陛下,这药凉了可就不好了。”
……
“陛下?”
“陛下……”
“陛下——”
一连唤了好几声,皇帝才颓然地伸出手来。
曹德忙躬身向前:“奴婢伺候您喝。”一边把药碗放在案头,一边用小勺舀了一口,送到皇帝唇边,却恰好看见皇帝眉间的伤感,顿时一惊:“陛下?”
“无事……”皇帝摆摆手,问道:“你刚刚说,顾雍还在门外?”
“是……”宫里发生这么大的变故,晋王受伤了,太后软禁了,曹德回想起来只觉得胆战心惊,一句话也不敢多说,“顾大人说,有要事要单独向陛下禀报。”
“哦?什么事?”皇帝一愣。
除了跟宫变有关,还能有什么事?
一天一夜过去,顾雍仍穿着那身紫色官服,浅银色的绣花上面,溅了一抹血液,已凝固成了暗红色。
“臣顾雍,叩见陛下。”
他提着袍摆跪拜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一抹血迹就这么呈现在了皇帝眼皮子底下,刺得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痛。
“起来吧。”皇帝又叹了一口气,“你说你有要事向朕禀报?”
“是。”顾雍却并没有起来,而是俯首再拜,肃然道:“陛下,臣是来请罪的!”
“请罪?”皇帝不明白了,“你何罪之有?”
“臣死罪!”顾雍拱手,面容冷沉:“陛下,臣没有护住晋王殿下,以致殿下险些被小人所害,还请陛下赐臣死罪!”
“哎——”皇帝摆摆手,欲亲自去扶他,“你联合赵子仪扳倒了逆党,朕赏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因晋王之事迁怒于你……”语气一顿,伸出去的手臂停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