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不知道对着惭愧自责的邓布利多应该说些什么，他总是如此，所有事情都放在心里，有问题就扛在肩上。

而且，邓布利多已经这样一辈子，肖恩深知，自己的安慰或者劝导，其实对他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作用——这一切，等阿利安娜真正回归邓布利多家族，等海尔波真正消灭，才能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

更何况，教授现在还是个灵魂……

想到这，肖恩索性转换了话题：“教授，你去打开小道进入迷离幻境，但那里应该都是一片岩浆地吧？”

邓布利多做出思索的模样摸着自己的长胡须：“应该是这样没错，但也有例外，我的目标就是找到隐藏着的一些地方，挖掘某些隐秘，同时，找到我的阿利安娜。”

“阿利安娜剩下的那一半灵魂是在凤凰体内吧？”

邓布利多叹口气，然后点点头：“这也是我接触到海尔波的契机——凤凰会死而复生，在灰烬中孕育出新的生命。”

“但福克斯和阿利安娜的灵魂纠缠在了一起，复活的过程出现了意外，因为，非凤凰的灵魂在被复生的过程排斥，也被世界的规则排斥，除了凤凰，不该有其他的灵魂可以复生——而且海尔波现在算是迷离幻境的半个主人，祂同样也能对这个过程进行阻碍，福克斯和阿利安娜都被困住了。”

肖恩皱着眉头：“那你要怎么救他们呢？”

后半句肖恩没有说出来：你现在只是灵魂。

但邓布利多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微笑着说道：“灵魂也有许多的奥妙之处，这的确会是一场艰难的冒险，但你不是一直都对我保持信任吗？”

肖恩一怔，然后认真地点点头：“教授，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邓布利多垂下眼眸，擦了擦自己的眼角：“谢谢你，肖恩。”

肖恩没有多说，只是笑了笑之后问起了其他的话题：“教授，用这把钥匙打开迷离环境的小道，在那之后，如果你完成了所有要做的事情，该怎么回来呢？你和阿利安娜。”

邓布利多却坦然地摇了摇头：“坦白讲，我对于回来并没有什么渴望，我只希望阿利安娜能够回去，然后像个正常的巫师孩子一样活过这一生，这是我欠她的——不，这是她本该就有的，但我这个哥哥没有照顾好她。”

这下子肖恩有些急了：“但你也得回去啊，教授。”

邓布利多罕见地沉默了一会，然后耸着肩无奈地说道：“这件事可以之后再谈，实际上，我并不知道回去的办法，也不知道怎么把迷离幻境中的人送出去。”

“啊？”肖恩疑惑。

“但我认为，到时候会有办法的。”邓布利多笑着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又是谜语人的风格……肖恩的眼角抽了抽，他有些头疼，但他现在却有更多的明悟，某些事情，似乎的确不能说出来……

不管怎么样，他今天再见到了邓布利多教授的灵魂，确定对方不是彻底地去往了冥界，这就是最大的收获了。

“对了，教授，现世之中，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不，不需要，肖恩，记得当初我们的谈话吗？”

肖恩点点头，当初，两人在有求必应屋中对话的时候，邓布利多就说过，让肖恩不要去一直猜测他的想法，去试图配合他的行动，要去按照自己的想法和心意走下去。

这么看来，邓布利多的冒险又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孤独了。

不过，肖恩还是腹诽了一句，我要是不猜测你的想法，你现在还堵门口没有钥匙呢……

邓布利多似乎总能猜到肖恩的想法，他畅快地大笑了起来，有点像格林德沃：“哈哈哈哈，你知道吗，肖恩。我最开始会怀疑你的品性，会担忧你的未来，一方面是我接触到的某些信息，另一方面就是【傲慢】长久的影响，我担心这会改变你本来善良的内心——不过，相处地越多，我越是不担心，你似乎在大事发生的时候，都会在心里进行一番幽默的评价，而且总会时不时在心里骂几句我和盖勒特那样的老头子？”

肖恩面不改色：“我没有，你别乱说，教授，我要告你诽谤。”

邓布利多笑得更开心了一些：“我接受你的诉讼——不过盖勒特那种教导学生的方式可能会让你不好受？”

肖恩的眉头跳了一下，何止是不好受啊，要是被那个小心眼的老头发现自己老是偷偷说他坏话，他一定会上魔咒的！

说笑一番，邓布利多握紧手中的钥匙，然后做出了令肖恩不安甚至惶恐的动作。

他摘下那顶尖尖的巫师帽，然后对着肖恩抚胸致意。

肖恩立刻让到了一边，嘟囔着说道：“教授，这并不是可以开玩笑的动作。”

邓布利多笑着站直身子，把帽子戴回头上：“玩笑也好，真心也罢，至少很有意思不是吗？”

“怪吓人的，教授……”

“哈哈哈，你该学会更大胆一点——”说着，邓布利多又开始朝着空岛的边缘走去了。

肖恩这次没有阻拦，他知道，邓布利多要去完成自己未竟的冒险。

当邓布利多走到边缘，他又转过头来说道：“对了，差点忘记了这一点，肖恩，死亡圣器应该在你这里吧？”

肖恩点点头：“没错，老师把破碎血盟和死亡圣器放我这里了，他带走了那个完整的血盟。”

邓布利多有些欣慰地笑了笑：“他果然明白我的意思……肖恩，记住，死亡圣器所带来的死神权柄非常强大，但是其中也许藏着我都不明白的巨大隐患，但是，必要时刻，这也是可以利用的道具。”

巨大的隐患，必要时可以利用的道具……肖恩琢磨着这两句话的意思。

邓布利多又正色道：“肖恩，那里就交给你还有盖勒特了。”

“放心吧，教授。”肖恩严肃地点点头。

邓布利多露出笑容：“真好……对了，有两句话要留给你——别看我哦，那不是我给你留下的谜语，其中的秘密我也在探索。”

“第一，小心蛇的毒牙。”

“第二，失去一切时有三条道路可以选择。”

邓布利多的笑容在变得虚幻：“肖恩，非常感谢你的到来，我为你感到自豪，你令我无比骄傲，也无比感动。”

肖恩不知为何，又觉得自己的眼眶在发红，他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再见。”

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邓布利多的灵魂再次消失了。

肖恩望着对方离开的方向，许久之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至少，教授不是真正地离他而去了，这一次，还有更长的路要走，只不过，他们走在了不同世界上的道路而已。

感慨片刻，肖恩把注意力放在了邓布利多教授最后留下的两家话上。

“第一，小心蛇的毒牙。”

“第二，失去一切时有三条道路可以选择。”

小心蛇的毒牙……这句话，当肖恩进入月亮上的迷离幻境，和知更鸟交谈的时候，对方也留下了一样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