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步青翻了个身睁开眼,觉得清醒比,拿出手机看眼时间:五点半。
算算时间,根本没睡几个小时。
喝酒之后容易早醒,习以常地爬起来,心情好地拉窗帘开窗。外面灰浅浅,薄淡冷冽味道缭绕在清晨空气里。
孟步青最喜欢阴。
下楼,泡了点速溶咖啡,喝了口提提神,然后随手放在餐桌上。开始准备早餐。
经过加热切面面包散着淡淡麦香。
煎好鸡蛋和香肠,装进盘子里。从知道季婉不吃生菜后,三明治里蔬菜只放两片番茄。
“……”
孟步青端着两个盛好早饭盘子出来,愣了下,忙时候没听见有脚步。
不知时,季婉已经坐下来了。
拿着手机在看东西,右手端着杯子。
小口小口喝着。
孟步青一惊,刚要指出杯子。又记起己随手一放,放在了季婉平常坐位置前,确实容易误会。
——还不告诉了。
孟步青走过去,没来得及坐下。
季婉放下手里杯子,慢悠悠感叹了句:“好难喝速溶咖啡。”
孟步青顿时恼怒:“你喝我!”
“……”
季婉动作顿了顿,这才觉杯子有点熟悉,又问:“你已经喝过了吗?”
孟步青应得深沉坚定:“嗯!”
“对不起……”季婉目光躲闪了下,抽张纸巾擦了擦己喝杯口,又小心翼翼地问,“你还要继续喝吗?”
孟步青觉得说话语气可爱,拿过去,“要。”
“……”
季婉看了眼,觉没有己喝东西了。站起身,从柜子里取出茶叶,进厨房烧了壶水准备泡茶。
厨房两边透明推门,而且也没关上。
孟步青边吃,边看着动作。
前几就注意到罐茶叶。主要茶叶罐漂亮,锡制,细致镌刻着葫芦藤蔓吉祥图案。
好奇地打开看过一眼,『色』泽翠绿,卷曲成螺,茶毫蓬松。
扑鼻香气,上好碧螺春。
孟步青本以,季婉烧了水就会拿出茶具,没到拿着平常喝水玻璃杯装茶叶。
热水烧开,立刻拿起水壶。
孟步青忍不住出:“你不知道开水不能直接冲泡茶吗?”
季婉转头说:“没关系。”
“什么叫没关系,”孟步青惊跳站起来,忙进厨房说,“么贵茶,你也太暴殄物了。”
以季婉手边没有适合茶具,只能这样。
立刻抬手打开顶柜,端出盒精致沉重小箱子说:“这里有套新茶具,给你用吧。”
季婉诚实地说:“我不会用。”
孟步青:“……”
喝么贵茶,还以茶客。怎么连普普通通茶具都不会用。
沉默地把茶具从盒子里取出来,冲水洗干净,再全部摆放进消毒壶里。
“你会泡茶吗?”季婉感兴趣地问。其实碧螺春用开水泡香,但见兴致勃勃,也没阻拦。
“嗯。”
“跟谁?”
孟步青边忙活边说:“选修课有讲茶文化,过。”
季婉随口问:“怎么到修这个,看你平常不喝茶。”
孟步青犹豫了下。觉得己这段时间似乎总提到漆玟,再这样下去,容易柜门不稳。
只好含糊说:“因看多小说里都出过茶艺,所以碰见有这课,就去了。期末还拿了个不错分数。”
季婉看着,怪有意思地说:“你还挺厉害。”
话落,才起己小说里也写过多次茶艺之类……
孟步青笑了笑:“不厉害,也过才知道,我喜欢个作者有多优秀。多关于茶艺冷门知识都懂,实里肯定精通茶艺大师级人物。”
季婉沉默。
“我之前好像跟你说过笔名,”孟步青盯着,虽然觉得不会,但还试探地问了句,“你有去搜过吗?”
季婉肃着脸摇摇头。
“好,你可看古籍师,网络小说就别去看了。”孟步青放宽心地说。
“……”
季婉脸上表情慢慢有一点难以言喻,半还没忍住,小道:“你觉得作者写了什么,己就会什么吗?”
“当然。这些东西,我在文字里都能感觉出来!”
季婉顿了又顿,才说:“不见得吧。”
孟步青没再搭理了。径直取过茶盏。
一双纤细白嫩手,每寸都透着恰到好处美感。摆弄着茶具,讲究姿态,让看似普通瓷碗亦有一种华贵矜之意。
季婉站在旁边,默不作地欣赏着。
其实只洗茶具和消毒时间久。注入热水后,快出汤。
孟步青先往公道杯里倒茶,再倒进手边杯子里说:“行了,拿着去吃饭吧。”
“这杯子好小,”季婉垂下眼,低说,“我能用大喝吗?”
其实知道公道杯只用来分茶。
“行吧,”孟步青了,重新把茶倒进原先大玻璃杯,“我们师说过,品茶用最舒服方式喝就好,所以你掀开茶壶盖,直接凑着壶口喝都没问题!”
季婉扑哧笑出:“倒不至于。”
孟步青没喝茶,不能抛弃己速溶咖啡。
回到餐桌。
今做简单西式早餐。味道浅淡苦涩速溶咖啡,搭配略有些腻油煎香肠,相当适宜。
孟步青暗暗瞅季婉表情,别人平常泡茶都会挑下棋或看书,像这样配着早餐,也不知道什么感觉。
季婉正常地吃着东西,表情娴静。
仿佛喝绿茶配烤面包经地义。
不过,就算嫌咖啡难喝,喝起来照样不动『色』。
孟步青问:“你不对吃一点也不讲究?”
“嗯,”季婉说,“赶工作时候,电脑旁边经常放一袋面包一杯茶,我可以连续几只吃面包填肚子。”
孟步青张了张嘴巴。
半才说:“你可……可真厉害啊。”
季婉忽然笑了下,望着说:“但以前事情,跟你住过之后,吃苦良好品质可能已经消失了。”
这句话,没有明夸,却比明夸听着顺耳。
孟步青唇角上翘,连连点头:“,尝过我么好厨艺,由奢入俭难多难啊!”
孟步青问:“你今不没有工作了?”
“嗯。”
“快吃,快点吃,等会儿我们好好下棋。”
“行。”季婉端着杯子,懒洋洋地说,“越挫越勇,态度倒挺好。”
“……”
孟步青一时分不清不在攻击己。
“走吧,去下棋了,”季婉先吃完,轻飘飘地弯起唇说,“小臭棋篓子。”
孟步青立刻站起身:“喂!你说话客气一点啊!”
客厅茶几桌子不算大,中间放着棋盘,又堆着纸巾之类东西,显得有些杂『乱』。
季婉把东西全部放到旁边,清理出整块区域。
“还让我拿黑吗?”
“……”
孟步青沉默几秒,闷闷地转过棋盘,连着棋盒位置也随之变幻。
“我拿黑。”
季婉笑了下没说话,拈起一颗白棋。
窗外清风吹进,抬手撩,视线凝在棋盘上说:“今要打赌吗?”
孟步青脸『色』僵硬,起己之前轻敌,还欠一个随便使唤赌注没兑。看眼季婉,也没再提过,没准已经忘了。
或许本来也只随口说说。
不由乖巧道:“我们师和生情谊局,说什么赌呢。”
“好,”季婉快放下一子,语气然,“但你之前欠我,不能不算数。”
“……不会。”
孟步青假装随意地下了个地方。
头也没抬。
季婉刚要落子,忽然弯唇,意味深长地笑了下:“这就开始有大局观了?进步真快。”
旋即落下子,牢牢地截断黑子后面布路。
孟步青:“……”
一局快下完。
孟步青输得干净。
季婉盯着棋盘,边指给看哪里处理方式不好,边夸赞哪里思路对。语言简明又清晰,仿佛真有经验专业师。
孟步青认真地听着。
“进步真挺快,”季婉说,“可能跟你数有关系。计算东西这方面有难过你吗?”
被表扬了。
孟步青扬起下巴,傲然说:“确实没有。”
“怎么专业课分数考得挺低?”季婉笑着问。
“……”
上套了。
孟步青郁闷地盯着:“行吧,我用词不当了,申请修改措辞。小到高中普通课本上计算,没有过能难倒我。”
季婉轻说:“也厉害了,我从小数差,初中就考过不及格分数。”
孟步青闻言激动起来,瞪眼看:“哦?真吗?”
季婉瞥:“你高兴吗?”
孟步青忙收住笑说:“没、没有啊,我只有点好奇。你怎么办啊?”
“怎么办,”季婉淡淡地说,“还能怎么办,哭着。”
孟步青脑海内象念书时候,熬夜挑灯,边哭边,旁边还放着张不及格数试卷画面。
顿时乐坏了,唇角弧度翘得高高,笑嘿嘿地说:“我从来都没哭过。”
季婉看一眼,换了个话题问:“你在数么差,会不会觉得对不起以前高中师?”
黑子白子终于分散完。
两个人继续下。
孟步青拧眉:“怎么突然说这个,你说我以后要好好习吗?”
季婉:“嗯。”
孟步青垂眼,长睫下『露』出狡黠笑意,“没有用。说过没指望我大富大贵有出息,只希望我每开心。”
季婉瞧见表情,还问话,在心里滚了滚,改口说:“我觉得,你棋进步么快,如果把心思放在习上,一定——”
“什么?”孟步青盯着棋盘沉思,打断话,“我不懂好好习,有什么意义。”
季婉低叹:“意义这个词,嵌在语文作文题目里倒好写。”
孟步青放下一子,心思都在棋盘里。
慢吞吞地说:“大多数跟我一样普通人,努力习了找份好工作,努力工作了有个能遮风挡雨房子,再然后能由享受吃喝玩乐。在,我都已经有了。况且考进名校好处就不怕绩点低,只要能毕业,人人都觉得你高材生。”
季婉跟着落子速度快:“继续。”
孟步青一噎,顿了半晌,又说:“我还有两个能拿租金小商铺。这在我名下,不用跟你分……虽然我爸去世了,但我生活总体不会有变化,只住房子变小一半,问题不大,我本来也不爱去楼上。”
“总结,”季婉勾唇笑了笑,“所以你懒得习,因衣食忧,没有必须要习理由。”
孟步青点点头:“这还不够吗。”
季婉语气随意地问:“可你己辛辛苦苦考到大,不好好习,不觉得有点浪费机会吗?”
白子落子,再次吃掉黑子两个子。
孟步青哼了:“就因我成绩己辛辛苦苦考,没作弊,也没人给我暗箱『操』作种特长保送名额,所以,我不去上课怎样也不算浪费。”
季婉感兴趣地笑了:“嗯?这什么道理。”
孟步青:“师会因我没去,就不上课吗?相反,我不去,教室还多空一个位置,不方便些习但没考进大人去蹭课吗?”
季婉抬眸,了说:“这话没错。”
没到能被认同。
孟步青如果有尾巴,此刻一定摇起来了。
“对呀,我高考堂堂正正考到大,考试堂堂正正拿到及格分,这份教育资源我竞争到。就像多人有条件一吃五十顿饭,却选择吃三顿,能说浪费食物吗。”
“不当类比,”季婉把玩着手心里棋,“逻辑漏洞出来了。”
话落,手里棋放下。
孟步青在左上角子被团团包围住,已然没有几口气。
孟步青:“……”
抿唇思索,算了又算,还忍痛放弃去救。重新去拿别。
季婉低笑,继续说:“习意义,工作意义,当然不只有实财富由这层。你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
孟步青稀里糊涂地“嗯”了。
接下来,季婉没有再说话。
两人都在认真下棋。
孟步青单手托着腮帮子,一边下棋一边瞟。
季婉坐姿端正,手端起杯子抿了口茶,目光落在棋盘上。背后阳台窗,连绵道路和灰淡淡空,光线嵌在薄云里,丝丝细腻像油画。
像整片被窗框住景都在浑身不紧不慢从容作缀。
快,孟步青又输了。
垂头丧气地说:“要下赢你,至少得全神贯注再半年……半年可以吗?不行就两三年。”
季婉笑而不语,眉目间有些若有所思。
“什么呢?”
“在……”季婉放下茶杯看,“步步,你真在享受没有目标日子吗?如果下生活能让你一直保持满足感,我觉得没什么不好。”
孟步青抬眼看着。
季婉又道:“可我觉得,你不真不认真做事情。”
股不服输劲,不像愿意得过且过格。这段时间相处,多少也能看出来孟步青由散漫下聪慧果断。
况且,真不愿上进孩子,怎么会因吃了师饭就努力得考上了重点大。
“你上期成绩,虽然总体不好,但也有些科目分数挺高。你有己法,个内秀孩子。”季婉望着,“我猜你频繁翘课只这期开始事。”
孟步青不说话了。
一脸被说中表情。
“因你爸爸去世了。”
“……”
“这没什么,你翘课没有错。”季婉柔说,“你只,有点太伤心了。”
原来只在伤心吗。
孟步青恍惚了下,听见爸爸去世消息,没有哭。只在火葬场最后开棺告别,手里拿着香,被烟熏到才泪流不止。
眼睁睁地看着棺材推进去,没有哭。
只固执地站在离焚烧炉近、近位置。仿佛能感受到火苗缭烧己面颊。
将爸爸入土安后,孟步青也没哭。
怎么说呢?这个世界纷纷扰扰,每个人生活看起来么不一样。
可永远记得被妈妈牵着手,第一次进幼稚园时,茫然顾,觉得这地方陌生到虚幻感觉。
没有跟别孩子一起哭。
像爷爷去世后,也该吃吃该喝喝,只觉得论什么样子人生都空而虚幻。生命尽头死亡,理所应当,每个人都没有不同。
失去了要努力力气。
空气都使昏沉。
“步步,明我假期结束了,”季婉望着,语气比之前任一次都温和,“你不也要去上了?”
—
松江大一期和二期校园之间,间隔条小马路,两边门口都有两个早餐摊,位置还对称。
早课时间,不少生围着匆匆地扫码买食物。
已经快迟到了。
孟步青要了一杯黑米粥,一个茶叶蛋。付完钱,脚步匆匆地进校门。
单肩挎着书包,快步在阳光浅照水泥路上,一时有些恍然。怎么己真就来上课了?
可能昨季婉语气,实在温柔。
邪门,邪门得。
孟步青低着头,一会儿愁己拉下功课进度,真要补起来估计得剥层皮,一会儿己围棋,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进步到大杀方。
至少要赢季婉!迟早有把按着摩擦!
『乱』七八糟地着,终于踩着铃响起点走进教室。
“这里,”左晓云忙冲招手,可怜巴巴地说,“你来么晚,我望眼欲穿就快要饿死了。”
“师还没来,先吃!”
孟步青把手里早餐递给。
左晓云用吸管戳开粥,边喝边把包打开,神神秘秘地拿出两张纸,递给孟步青一张:“你看,我们院有个英语演讲比赛。”
接过纸,孟步青随意地瞥眼报名表:“你要去报名吗?”
“嗯嗯。”
“好,我给你加油!”
“不要光加油。”左晓云看眼周围没人注意,才压低音,“你英语水平么好,跟我一起参加好不好?”
孟步青打着哈欠:“好什么?当然不好。”
孟步青小时候念私立校,从幼稚园开始就跟着外教每讲英语。
得益于良好教育资源,英语成绩一路都没差过,可在霸遍地松江大,水平也就马马虎虎了。
演讲比赛这种事,当然跟没有任关系。
“不行啊,”左晓云扯着衣袖,小孩撒泼般左右晃来晃去,“你就陪我去吧,好不好?求求你了!陪我陪我陪我!”
“不怕我跟你抢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