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总在赶时间。

季婉回过神,天已经暗了下来。这家酒店环境安静，隔音做也好，整间房里静默处于真空地带。

待着专车来接。

她用手机放了点音乐,多少驱散些静到透不过气的寂寥。

小不点今天去爬山了。

没心没肺的，不知道有没有记带伞。

季婉做完事后,罕见地捧着手机几次刷新朋友圈,却没有再看见她更新什。她这个纪的学,不应该吃顿饭都拍个九宫格照片吗？

列表随机播放的歌,跳到《fiction》放了起来，干净清澄的嗓音天使般轻柔。她却立刻把歌切掉了。

季婉放下手机,『揉』了『揉』眉心。

她想，应该怎办。

可以借着出差,拉开一点时间的距离,再看看况？

季婉面前盏台灯，映亮她眼眸,半边身却坐在黑暗里。脸上还带着未卸的妆容，微融的妆，显『露』着白天的繁忙和疲倦。

她思忖着,孟勇当初托孤怎说的？

好像,如果可以,尽量多照顾一下自己的女儿。

他应该清楚,孟步青根本没有出国的想法。母亲那边关照不了她,一个小姑娘,毕业后全靠自己打拼的，容易走上崎岖辛苦些的路。

按那会儿季婉拥有的人脉资源，给她在熟悉的业里安排一份清闲体面的工作，不什困难的事。

孟勇想替女儿获的,大概也就这种程度的照顾吧。

她却直接搬进了孟步青家里。

还拿欠债的事，想拿捏住人家小姑娘。

“……”

季婉闭眼『揉』了『揉』眉心。

心想，自己大概个很坏的人吧？

孟勇其实算她的恩人。

他她第一份工作的直系领导，有提携栽培之恩。季婉跳槽后，打听他的喜好，在拍卖买了本古籍送给他，当做还人。

古玩的鉴赏算她的家学。

送的虽然不什宋本，但也收藏级的珍品。

孟勇以为她同好，往后也时常会找她聊这些东。

两个人之间保持着淡淡的联系。

日久了，季婉因对父亲的厌恶而迁怒古籍的心渐渐变淡，甚至跟他一样有了收藏古籍的兴趣爱好。

且很喜欢孟勇的女儿。

开始觉那个叫孟步青的小女孩，跟她小时候的长环境很像。太似，难免有些天然的亲近好感。

后来又发现，小女孩的『性』格比执拗阴沉的自己讨喜很多。

更喜欢了。

季婉甚至直白地对孟勇说过：女儿不要，可以给我养。

“……”

说着玩玩的口吻，却藏着真心。

她活像一座封闭自足的孤岛，成天忙碌，不觉自己能跟谁成为伴侣，更别说什孩。后半的寂寞可以清晰看见的。

想要一个聪明可爱的女儿，陪伴自己打破这漫长而昏暗的轨迹。

不亲的都。

孟勇还给她看过孟步青的照片。

幼稚园的元旦节目结束后，拍摄的一张全班合影照。

那张照片上的大家都在对着镜头笑，满教室的热闹，只有一个小不点，手撑着凳半站不站的，东张望。

她垂直柔软的发丝贴着脸颊，肉嘟嘟的白皙小脸，乌黑圆亮的眼睛，还穿着肥肥的红『色』棉袄。

可爱像画上的小娃娃。

季婉声『色』不动，当时看了很久。

其实心中没有那般平静。

她真的很想把她抢过来给自己养。

可惜连孟勇收藏的那些古籍她都抢不到，更别说人家活的娇娇女儿。她只能按捺住不切实际的想法。

直到，孟勇式开始创业却查出患了胃癌。

上苍给他开了一个如此沉的玩笑。他没时间沮丧，整旗鼓想要同时推进项目赚钱和治病。

跟季婉托孤的那天，同时拿房抵债向她借钱。

季婉心跳很快，有种人要以别的方式新开始的感觉，当即有了别的心思。于她建议孟勇写下那一份遗嘱。

如果他治愈了，遗嘱可以改，钱可以慢慢还。

如果他不幸……季婉想要顺理成章地将他的女儿收养过来。

谁知道，千算万算，她万万没料到的，孟勇的女儿不五岁六岁，不七八岁……甚至连十七八岁都不。

都已经二十岁了。

季婉知真的瞬间，表仿佛被雷劈到。她确实会欣喜寻找到的古籍比想象中的份更久远的，可养女儿不会喜欢纪大的……

有种被诈骗到的恍惚错愕。

那大的女儿，孟勇说过那多，竟然只讲到她念幼儿园和小学时候的故事。

“……”

季婉陷入了回忆。

当初的决定说太冲动，也不算太冲动。

因为总在赶时间，所以注意不到真切的时间。一晃神，她快十岁了，还孤身一人赶着路，始终看不见目的地的状态。

跟季婉同时校招进来的，有个农村出身的女，升职速度很快。

她聪明且吃苦耐劳，『性』格温柔又坚韧，一个人能顶两到个人的工作量，很快被调配到更高的岗位。

再听见消息，同事间悄声传递的讣告。

据说她待在公司熬夜加班的时候，突然觉浑身发麻，想着忍一忍到完成工作再去医院的。

结果急『性』肾衰竭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