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来干活的，是来当关系户的。

公司环境比想象中的好。孟步青被前辈带领着先熟悉了圈，看有一块区域是专门给员工午睡的隔间后，她震惊道：“这是实习生以用的吗？”

“当以，看是没人的以进去睡觉。又没写名字，哪儿有什么正式员工以实习生以的。”

前辈给她了一些简单的整理工，嘱咐说：“早上这些事，中午要开大会，能会忙得比较晚。”

孟步青半懂懂，郑地头。

她坐在自己的工位上，跟左右的前辈都友好地打了个招呼，孟步青长得漂亮，容大方，快有人约她中午一起去食堂。

本来以为，自己是个实习生，跟季婉隔着几层根本会有任何工面。没想到那么快在例会上看了。

季婉坐在最前面，孟步青跟在自己部门的领导身旁，坐在后面。

进门时目光短暂交汇了下。

季婉抬手顺了下耳边的长发，面上没有丝毫波澜，红唇轻抿。开会时，声音低的，或许是太过端庄肃穆的气质，给人一种好糊弄的严苛感。

她的模样，对孟步青来说是陌生的。

“……”

简单的会议，结束得比想象中的早。

孟步青跟着她的实习生前辈，直接往食堂方向走。她们两个人是差多的年纪，闲闲地聊着。

“季总好漂亮，”孟步青似随口地问，“她结婚了吗？”

聊起这种领导的八卦。

前面眼神亮了亮，压低声音：“没有，据说是一个独身主义，追她的人全部折戟沉沙了。”

“喔，看起来像啊。”

“是的是的，但季总是长得看起来温柔，她手底下那些总监主管，其实都挺怕她的。”

“怕她？”

“当了啊。当我们这些小实习生和她隔着那么多层，会觉得她怕。她年纪轻轻又是空降，能没两把刷子吗……”

孟步青着直头。

春困秋乏夏打盹。刚吃完饭，困意最强的时候，孟步青打着哈欠走进休息区，找了最里面的那间。

狭小的单间，像是什么胶囊旅馆的构造。

孟步青衣服穿着整齐，直接躺下来。

她睁眼看着四周，有种陌生新奇的感觉。开着灯，尝试着闭起眼睛，困倦却完全睡着。

孟步青『摸』降噪耳机戴上，放了自的声音，下雨声之类的。闭起眼，脑海里自觉浮现季婉的脸庞，刚才在会议上专心工，眼里没有旁骛的冷淡样子。

有陌生，却又没有太陌生。

她被自己压在身下时，一双桃花眼酝着水光，娇软身躯如顺从而被动。一旦反攻……

那天，季婉低沉下语气，淡淡地命令她做些简单的指示。

“打开些。”

“再。”

简单直白的话语，仿佛是冷静的语气，她紧贴过来的身躯那么烫。升的体温传过来都带有一种侵略之意。

手腕意外得有力，做的动力度和角度拿捏得精准。

那天，孟步青被她“命令”得惨，脑海里眩晕，觉得浑身都快融化了。最后，坐在她的身上丢了个大面子……

实在愿再回忆。

孟步青模模糊糊地睡着了。或许是入睡前，想着都是那些事，她的梦里开始进行着，碎片化的春梦。

上一幕还是在家里的那张大床上，忽又变成办公间，季婉把她叫过去，后锁住了门……

『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她是被热醒的。

知道睡了多久，设定的闹钟还没有响起来。孟步青烦闷地解开卡在脖子上衣领，稍微喘了口气，眼睛又闭了闭。

想仔细回味一下刚才的梦。

忽有人在门外，轻轻叩了下门。孟步青吓得立刻睁开眼。

那一瞬间，她有种偷东西被抓包的紧张感。

她站起来打开反锁的门，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来人，外面的人推开。进来后，直接背着身子将门锁掉。

孟步青哑，盯着她轻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因为确定隔音效如何，所以她声音小。

“我告诉你。”季婉压低声音。

孟步青微微瞪大了眼，新坐回去，又惊讶又开心地问说：“那你怎么有时间还来午休？最近是一直要加班吗？”

“原本准备提前休假的。”

季婉抬起手，拆掉那个太舒服的装饰袖扣，扬着唇似非地盯看她，“想趁你放暑假，带你去各地玩的。谁知道我事都忙得差多了，你这个小要来入职了。”

“……”

孟步青坐得直了些，微仰着脸，有心虚地望着她。

心思其实还留在刚才的梦里。

“怎么睡得脸都红了，”季婉倾过身，抬手捏了捏她脸颊软肉，“去收拾收拾，准备去了。”

“去什么，你会还要我这个小实习生帮你干活吧？季总，许利用职权潜规则啊。”孟步青把耳机摘下，手机调到最大的音量，从耳机里透的声音模糊中和两个人的话。

“许吗？”季婉垂眼盯着手心里的袖口，半戏谑半认真地说，“过两天要去安桥市个差，你是说想去。你想的话，我好另外找人了。”

“……我去，要去的。”

孟步青低头接受了，“从领导的安排。”

安桥市距离本市算远，大概四百多公里的路，地方经济发展得好，所以多当地人都会选择过来打工。过来念书的有多。

孟步青想去是因为，左晓云是安桥市的人，她总嘟哝着想让她去安桥玩，想带她尝尝当地的美食之类的。

总是没碰到什么合适的机会。

上期的假期，左晓云直接留校打工度过的，这个暑假她回去了，孟步青又要实习。

—

需要去开几个简单的会议，为期三天的短差。季婉带着自己的助理和孟步青，留着孟步青待酒店里。

说是在待岗，有事随时联系。其实是把她带过来玩了。

孟步青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把衣服扒拉来，拉开夹层的拉链拿一个普普通通的牛皮纸袋。

里面是戒指盒。

她匆匆地瞥看了眼，忽发现，还有个红『色』的盒子。

整理东西的时候没带脑子，本来想拿戒指的，却把藏在一起的另外一样东西装袋子里了。

孟步青打开红『色』的盒子，大红的绒布垫着金灿灿的长命锁。

『迷』你得爱，一看是给小孩子戴的。

孟步青小时候身体弱，三天两头生病跑医院。后来被爷爷抱着去村里算命，算命瞎子说：“这孩子长得爱，所以总被小鬼缠着要和她玩，身上戴金子辟辟邪没事了。”

『迷』信的爷爷当即跑去县里最大的五金店给她挑了个长命锁。

是凑巧，孟步青戴上后，生病的次数越来越少。

慢慢的，孟家人都喜欢送她金子做的东西。

爷爷找人给她打了一个漂亮至极的实木的小匣子，存放经年积攒的金饰。

再后来，孟步青的爸爸生意失败，家里值钱的房产和豪车全部拍卖抵债，她那小匣子里的东西，被拿去卖掉了。

剩那条常戴在脖子上的长命锁。

再后来，长大了，长命锁太小孩子气了。

孟步青把它装在盒子里藏了起来。有遇到要场合，譬如中考考，才会拿来郑地揣在身上当个护身符。

已经久没有翻来看过了。

她盯着打量许久，觉得这东西没准没有拿错。

“……”

孟步青闲着没事，约了左晓云来玩。她这次的差事比较匆忙，完全没跟左晓云商量过。

所以正好撞上她有事。

左晓云怜兮兮地问她，能能陪自己去痣。前几天在网上约好的，钱已经付掉了，能去。

孟步青当无所谓。

她拿着美容院的地址，从酒店门直接公交车过去。她原以为会是个正正经经的私立医院，毕竟名字着洋气。

直到跟着导航七拐八绕，才在一栋疑似荒废的写字楼里找到地方。昏暗的格子间，门口已经再亮的灯牌和人写着：葛『露』斯名门私立整容医院。

这个名门私立，显是个小坊的工室。

孟步青想进去把左晓云拉走，但想知道，她来这种地方是为了省钱。毕竟痣是什么大事。

而且，需要的是手臂上的一个淡痣。

左晓云的亲戚给她算命，说这个痣会影响她的身体健康。纯属扯淡的事，她一个大材生，为了应付长辈能来掉。

孟步青还没进去，在门口里面热热闹闹像吵架般的声音。

间接着几声，左晓云斯文腼腆的讨饶：“是、是我没有钱再做别的项目了。”

“没有钱以先贷款，你下载几个软件，那上面扫了身份证以借钱，快到账了！”

“小姐姐，没有钱以再赚，等你长得漂亮了干什么能赚钱？你看看你这张脸，其他地方长那么漂亮，是鼻子塌，这个鼻子一塌，整张脸都丑了呀！”

或许是说了久都说动她。

几个人嘴里的话，渐渐变得越来越难，几乎是围着她骂起来的局面。

“……”

孟步青里面有多声音，她敢贸进去，先探头瞥了眼况。柜台旁边几个有胖有瘦的女人，包围着左晓云。

年龄都同，一家子五六个人的感觉。

观察完况，孟步青走了进去。

她眼神无视着左晓云，默默地走到旁边，仿佛是误入的客人。周围包住左晓云的人顿时过来了两个，扬着热容：“小姐姐，你是来做什么项目的？有预约吗？”

孟步青盯着眼前的年轻女人，忽问：“你的双眼皮现在还有假，过形状错，是刚割好吗？”

这问题有太客气，过她说的时候语气温和自，没什么敌意，显得像是咨询的意思。

女人一愣，盯着她那自的大双眼皮，脱口而地答：“我都割了半年了。”

“哦，那该去做修复了吧，”孟步青望着她，眼眨地说，“顺便鼻子以隆一下，对，你鼻子的问题有榻，做个鼻综合怎么样？肯定会比现在漂亮多。”

“……”

她们一时没反应过来。

孟步青继续说：“做完鼻综合再填个下巴，仔细看看，你颧骨有问题，颧骨内推了解一下？还有嘴巴和人中……”

“你有病吧！”

女人终于反应过来了，开始骂了起来。

孟步青淡淡地说：“具体你以到医院咨询，用害怕，医生肯定一看你开心地一边鼓掌一边转圈圈，嘴里喊着，发财啦发财啦。”

她怼人的全程表无辜，语气正经。

说完，给左晓云使了个眼『色』。

左晓云趁着众人震惊没留意时，终于从柜台里钻了来，快步跑到孟步青身边。孟步青拉着她，直接走掉了。

“……”

她们两个径直从楼梯间下去两层，再等电梯。直到离开这个破旧的大厦，阳光洒落在身上，发现身后没有人追来才松了口气。

孟步青木着脸：“吓死了。”

“你会害怕？”左晓云紧紧地抓着她的胳膊，吓得眼泪都快来了，“能走掉阿弥陀佛了，你居还敢把她们骂一顿。”

“她们骂了你多久了？我稍微回两句嘴，这口气怎么。”

“根本看来你在害怕，你真的有在怕吗？”左晓云盯着她，眼睛里晃着泪花却还在。

“对啊，她们人多，我怕保护了你。”

“好感动，如你没有对象，我今天要跟你去结婚。”

“行，我喜欢胸大腰细屁股翘的，你一样都沾。”

“……”

左晓云闭嘴了。

带着她往自己家的方向走，低着头说：“你过来玩我真的兴，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我家小破的。”

“会，肯定是个温暖的家。”孟步青盯看她，“养你那么爱的人。”

左晓云抿唇了下，又有沮丧：“你会会觉得我傻缺，明明知道这种小地方美容院会靠谱，却还是为了省钱去。”

“……”

“其实这次真是意外，我们这里人是各个都那么无赖，是都是小偷。我没想到正好让你撞到。”

“怎么了，你难道还怕我要地域歧视你吗？”

孟步青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将拉到靠墙的那侧走，避开迎面的电动车。哪怕是人行道上，还是时时有逆向的非机动车开上来。

“嗯。”左晓云轻声说，“你之前问我怎么跟刘梦媛玩了，其实……是她跟我玩了。她知道我毕业后想回老家，嫌弃。说了一大堆我这儿的坏话，说我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对起那么好的考试成绩。”

孟步青温声说：“我完全是因为你，才开始对这个地方有好感的。还记记得，之前跟说过我中被人挂在空间里骂过……那个骂我的女生是安桥人。”

左晓云心里一紧，立刻转过脸，看她。

迎着光，孟步青微眯了眯眼，唇角勾着轻松的淡道：“其实那天告诉你的话，还没说完。她骂我的这件事，并值得我记那么多年。”

接下来的路上，孟步青语气缓缓地告诉她个中事的后续。关于她如何被最好的朋友当面叱骂的。

隔了那么久，她连当时夏琴身上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这件事，曾待在孟步青脑海里盘旋了长的时间。让她反思了久久。

——自己到底有没有做错。

哪怕带入上帝视角去想，都觉得无非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她跟张玲琳都是什么好人，你来我往，挺公平的。

是站在对面张玲琳的角度，确实是孟步青先说了没礼貌的话，又精准报复到了对方。

“……”

绝交后有多个睡着觉的夜晚，孟步青都在想，如自己没有选择把电脑抱到校里投屏，如自己选择找夏琴私下调解。

这段友谊的结局是否会同。

那些夜晚，往往在断被推翻的思考里后悔迟疑直到黎明。

她实在，想明白。

孟步青从在乎别人觉得她凶或坏，夏琴是她最好的朋友。竟是以这种意外又的事绝交了。

她难免意难平。

甚至觉得，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因为张玲琳和夏琴都是安桥人，她们小地方的人是喜欢抱团。

以至于对这个地方印象差。

直到遇了左晓云。这个跟陌生人说几句话都要脸红的小姑娘，那么爱，像个森林里钻来的小幼鹿。

孟步青真的是个迟钝的人。

她说完这段，才陡发现，夏琴这个人这么淡了她的世界，完全是因为她跟左晓云成为了朋友。

左晓云的现，温柔填补了她被那段中友捅伤的大窟窿。

后来，孟步青爸爸去世了。

季婉又搬了进来，悄无声息地填补住了另外一块巨大的空缺。在那之后，孟步青才觉得自己是真正活着的。

想起前几天，孟步青对季婉说过：

“我之前一个人住的时候，去校上课，天天在外面晃『荡』，通宵打游戏看小说，特别舒适。是你搬进来之后，家里变成两个人的，你再离开，周围会突变得空落落得吓人，你没打招呼差的那两天……我真的好受。”

孟步青灵光一闪。

为什么这次，季婉个短差还要特意把她带在身边。因为那句撒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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