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母杨氏家中有十几个田庄,靠着每一季的租子吃饭,对荒年有很深的理解,说起来也一脸唏嘘。
或许就是见多了这样的人间红尘,大舅母身上比一般的大家主母多了份悲悯之心,就像她会逢春耕秋收带着儿女们去田庄帮忙,让她们知道耕种不易,粮食的珍贵,而不会仗着身份就高人一等,朝着佃户吆五喝六。
她笑着感慨:“这一季的秋收是赶不上了,你大舅舅还说呢,若不是他在任上脱不开身,也要跟着来京都走一走,说起来也有好些年没有来过京都了。”
温眉不由抱怨,娇嗔道:“舅母,表哥来京,您为什么不和我说呢,还要等到他考上了状元才肯与我通信。”
杨氏不由开怀大笑,安抚般的拍了拍温眉的脑袋,“这可真不怨我,这是你表哥自己的意思,我可不背这个锅。”
惹得婆子们也跟着笑起来,气氛融洽又温暖。
“为什么家里就你一个人,温荣温云姊妹俩去哪儿了?”
说起这个,婆子们神色各异,之前帮着押温云去小佛堂的桂妈妈被提到了屋里做事,听见沈月这话,不由望了一眼温眉。
温眉行得正坐的端,淡淡道:“她们去她们外祖家小住了,这几日都不会回来。”
杨氏是在后宅里主事的人,一听这话就品出了不同寻常的味儿来,她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温眉不想让她担心,可也知道有些事还要舅母帮忙,隐瞒反而容易影响她的判断,于是简单的把前几日发生的事儿告诉了杨氏。
“啊?你们家怎么还有这种事啊,乱七八糟的,真是不像话。”沈月张大了嘴,不免感叹,“那可是你们正正经经的祖母啊,她也敢不敬着,不怪要闹着被大归回去。”
“月儿!”杨氏呵斥女儿,“你个没有出阁的姑娘,张口闭口也要有些忌讳。”
沈月见母亲神色严肃,不敢还嘴,端起碗舀了一勺绿豆冻。
温云和惠安伯府定了亲的事,温眉在给她的心中提过,杨氏是知道的。
只是没有想到,王氏隐忍这么多年,会在这个时候傻兮兮的跳出来。
别说只是个伯府,就算是温云选秀入了宫,那也是温府的闺女,王家再如何也隔了一层,若是闹大了,温府执意要让她大归回去,女儿难道就能搬了女婿来救她?
杨氏看不懂王氏的脑回路,只觉得这人到底太年轻,如今虽说没有被大归,可在府里上上下下的眼里,只怕成了个笑柄,以后还想把管家大权捏在手里,又哪儿是那么容易的事。
不过这些消息对她们而言自然是好处更多的,杨氏想了想,又问温眉:“瞧着你祖母的样子,应该是向着你的,你父亲这人多年无子,性情淡薄,可就凭他这次的行事,想来也不会置你于不顾。”
温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就听杨氏继续道:“现在趁着王氏无力管太多,要趁早把你的亲事敲定才行。”
温眉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她面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喊了声舅母,杨氏又陷入为难之中。
“进京之前我就考虑过了,这京都上的台面的几家有什么适龄公子我也都看过,大多都定了亲,且因为王家的事儿,咱们只能退而求其次,看看京都之外的人家,你觉得如何?”
心渐渐平静下来,温眉抿紧了唇,不知如何开口。
看舅母这意思,压根儿没有想过她和二表哥之间能有什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