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温眉第一次在相府过夜,或许是因为兰心不在,伺候的丫鬟她不习惯,她睡得有些不安稳。
“咚——咚!咚!咚!”
夜里醒来一次,听见远远的传来四更天的梆子声。
屋外风雪呼啸,屋里暖烘烘的,廊下风灯已经有些暗了,温眉睡不着,身上的酸软已经消减许多,她挞了鞋子下床,相府陈设大方,西窗下的多宝阁上,景泰蓝的花瓶在微弱的天光下散发出柔柔的光。
她走近,看见架子旁挂着一副稚女嬉戏图,画上几笔勾勒出小姑娘抱着竹笛欢笑的模样,亭子里,一灰衣女尼笑容和善的望着这边……温眉眸子猛地缩了缩,这——“相爷,这就要去朝会了吗?”
屋外传来丫鬟惺忪懒散的声音,温眉下意识的回头,几步远离了博古架。
“眉儿,可醒了?”
屋里静悄悄的,徐时卿的手试探性的敲了两声。
“进来吧。”
温眉收敛心神,朝外应了一声。
徐时卿一身暗灰色常服进了,瞧见温眉坐在方桌旁,不由“咦”了一声,“怎的这么早就起了?”
温眉正想着说什么糊弄他,却见他眉头一皱,径直去开了高柜拿了件灰鼠皮的披风出来,颇有些不悦的道:“这还病着,我看你就是需得有个人时时刻刻的盯着你。”
肩头一沉,温眉想说的话就堵在了心口,她朝他微微的笑,“这么早,可是要去朝会?”
徐时卿点头,“我昨儿忘了拿朝服。”
温眉释然,捧着茶杯抿了一口,这才想起,抬头看他:“那个……这是温了一夜的桂圆茶,你要喝一盏吗?”
举了举杯子,示意他就是这茶。
“好啊。”他眼眸微眯,笑着接过她手上的茶杯,动作自然的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温眉看见他滚动的喉头,脸上“嘭”的燃起一把火。
这……这是她用过的杯子!
“不错,多谢了。”
他说着客气的话,行事却无半分的客气!
温眉几乎倒仰,这人还真是不能敬着。
她心里被他搅的乱糟糟的,他却重新开了高柜,把自己的朝服抱了出来,去了绣屏后换衣裳。
不知为何,她竟然生出种好像本该如此的错觉!
温眉红着脸侧过头去,听见屏风后窸窸窣窣的穿衣声,眸子却忍不住的转了过去。
半透的绣屏上,男子精壮的身段若隐若现,明明瞧着儒雅端方的人,脱掉衣裳后,竟然如此放/荡不羁…不,是精干有力……温眉脑子一热,竟找不到词来形容了!
她呆愣间,徐时卿已经换好了朝服,他一身琉璃紫绣鹤纹的衣裳,戴着朝冠,手漫不经心的搭在腰间,出来就瞧见自家这傻丫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