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她柔声,“是妾身的错,您在外面累了一天,妾身给你捏捏肩。”
说着就起身走到温汝德身后,轻车熟路的替他捏肩。
王氏从前就是这般温柔小意的,只是进来显得有些毛躁了,因为温汝德心里也有怨气,此时妻子放低姿态服侍自己,他心里的不悦也散去大半。
王氏捏着捏着,想着自己过来还有另外的来意,就状似无意的提起:“老爷,你以前说人生如逆旅,你我都是行人,还真是如此呢,瞧瞧这转眼孩子们都长大了,我却总是恍惚响起刚嫁过来的时候,可见这日子还真经不起细算呐!”
这话不假,温汝德也时常感叹,时间白驹过隙一瞬之间,闻言捻着胡须笑了笑,“什么时候你也会感叹这些了?”
“自然是要感叹的,你想想,我们家大丫头如今也快十六了,等闲人家的姑娘,早就定了亲,有的嫁的早,孩子都能走了。”
屋里突然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温汝德垂了眸子,拍拍王氏的手,示意她别捏了。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和我还遮遮掩掩拐弯抹角?”
王氏脸上一红,讪笑两声。
“听说……婆母想让眉丫头跟着她回定阳祖宅住两年。”
她试探的望了一眼丈夫。
温汝德眉心就皱成了川字,“母亲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老爷不知道,婆母请人算过,说要让眉丫头单独住几年,把身上的煞气散一散,才能有个好姻缘,原我也不同意,这怪力乱神不足为信,可事关眉丫头的亲事,我也不敢马虎,也就答应了。”
然后不等温汝德开口,眼泪就出来了,“只要孩子们好,就是菩萨要了我的命去,我也是甘之如饴的。”
温眉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她心里有个疙瘩,总觉得徐时卿有什么事瞒着她的。
翌日清晨,刚用过早膳,父亲忽然来了。
往日里,父亲不会这时候往自己院子来,因而温眉很是惊讶,却也迎着他进了屋。
“早膳吃过了?”
温眉乖巧点头,“吃过了。”
温汝德颔首,坐了下来,“那件事已经解决了,你别听那些乱七八糟的话,父亲是信你的。”
信我的?那不知道是谁跑来质问自己,温眉不由腹诽,依旧只是点点头。
“你祖母住不惯京都,估计过些日自己就要回定阳了。”
这话来的突然,温眉直觉父亲是话里有话,没等她想明白,父亲再次开口:“定阳山美水秀,你祖母上了年纪,你若是能去住住,倒也是极好的。”
“我不愿意。”
温眉几乎是脱口而出。
温汝德抬头看她,“怎么不愿意?”
她当然不愿意了,定阳虽说是祖宅,可到底是四房的人在住,她从未在那儿生活过,若是回去,且不说住不习惯,寄人篱下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更在此事来的突然,明摆着就是有人不想她留在京都,她若是真个就这样走了,往后的日子只怕难熬。
她委婉的把自己的顾虑告诉了父亲,父亲却只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边海棠苑里,王氏侍奉着徐氏喝药。
“老爷也是担心婆母身体,想着春来河道有船了,回定阳也舒服些,省的马车颠簸。”
徐氏闻言,抬起头来,“什么?”
王氏露出惊讶之色,“婆母还不知道吗?”说着笑了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老爷担心婆母的身子,京都气燥,不利您的康健,已经选定日子,送婆母回定阳,到时候正好眉丫头跟着婆母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