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从已经安静下来的大街上路过,被风掀起的帘子外,小商贩推着或拉着小车子往家赶,欢姐儿乖巧的坐在温眉身边,温眉把视线从外面收回来。
马车在城门烤肉店停下,流光下了马车,欢姐儿甜甜的喊着流光姐姐,笑着下了马车。
桂妈妈过来扶温眉,下了马车,温眉环视一圈,欢姐儿跑过来拉住温眉的袖子,“娘亲,你闻闻,好香的啊!”
从小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欢姐儿,此时满脸兴奋,小脸儿笑的花儿似的。
老板一眼看过来,见这边黑漆平头马车上下来锦衣华服的贵妇人和小姐,立刻吩咐店小二的来招呼。
温眉让桂妈妈把自己从前觉得还不错的吃食告知老板,店小二扬声应了一声,去告诉了老板。
因是女客,老板让人带了她们进雅间,温眉趁机打量着店铺。
宽敞的大堂,连通二楼的雅间,一阵阵的肉香从客人的桌上飘了过来,勾得人食欲大振。
欢姐儿第一次吃这家的烤肉,也十分喜欢,吃了许多,温眉怕她撑着肚子,忙让人撤了下去。
“不可以再吃了,你看看你的肚子,撑得圆滚滚了!”
欢姐儿委屈得皱着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用力的吸了两口气,想把鼓着的肚子收回去,却不想无法,那肚子西瓜似的圆滚滚,瘪了一下又冒了出来。
“那……”欢姐儿眨眨眼,又拽了拽温眉的衣袖:“娘亲,能不能把没吃完的带回去,我饿了再吃?”
这小馋虫的样子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温眉是哭笑不得,最后还是答应了。
回去的时候,日头正斜斜的挂在树梢上,橘色暖云像刚熬好的麦芽糖似的,仔细闻闻,仿佛还能闻见淡淡的甜香。
刚到一楼大堂,欢姐儿忽然脚下一滑,一个不稳就摔了下去。
温眉下意识的惊呼一声,忙去拉欢姐儿的手,欢姐儿吓了一跳,被温眉拉住,眼眶就有些湿润起来。
“摔着哪里没有啊?怎么这么不小心,走个路也能摔着。”
温眉又气又急,心疼的不行。
“小姑娘没摔着就好,想是看这里的娃娃画去了。”一道男声响起,那人声音儒雅,说着又对另外一人道:“这里不该挂这画的,这画挂在这里惹人注目,上次我家那姑娘也险些摔着。”
“沈翰林说的是,小的这就让人把这画取下来。”
沈翰林?
温眉转眼望去,心口骤然一紧,竟然是沈玉楼?
沈玉楼一身靛青色锦袍,头戴银冠,少了几分从前的文士清雅,多了几分沧桑。
他的身旁,站着个皮肤白皙,身量高挑纤细的女子,那女子作妇人打扮,身旁还牵着个小姑娘。
察觉到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沈玉楼顺着视线抬头看去,不由也是心口一紧。
“郎君?”
见他出神,那少妇伸手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娇声喊着:“你没事吧,怎么了,可是热着了?”
沈玉楼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这才忙不迭的对身旁妻子展颜一笑:“无妨,不过是遇见熟人,有些意外罢了。”
温眉也回过神来,镇定剂神色,先一步上前打招呼:“二表哥,好巧。”
沈玉楼勉强露出个笑容,看向身旁妻子,对温眉道:“这是你的二嫂陈氏,这是我家二女儿沈慧珠。”
说要又对妻子女儿道:“这是你们的大表姑,这个应该就是大表姑家的小姐姐,珠儿叫姐姐就是。”
两边见过,温眉不知道能说什么,不要多看了一眼陈氏,两人互相不动声色的打量一番,各自笑着别过。
上了马车,欢姐儿察觉自家娘亲神色有异,轻轻拉了拉她:“娘亲,刚才那个二表舅是谁呀,我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从前种种难免在心头浮过,温眉心里不免升起种物是人非的沧桑。
从前的亲密似乎只是一个泡影,她从小便心心念念的二表哥,如今已经成亲,有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她如今也有了良人相伴,有了自己可爱的孩子,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尽管自己知道,徐时卿才是自己最爱的男人,也是自己应该死心塌地的男人,可每次看见沈玉楼,她依旧会不自觉的心口一疼,无法避免的想到他从前对自己的好。
这仿佛就是小时候吃糖,长大了不爱吃了,可每每想起,总能想起那滋味。
也许,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温眉弯起嘴角摸了摸闺女的脑袋:“因为我们家欢姐儿一直跟着你爹爹在外游山玩水啊,自然不知道表舅啦,其实不止表舅,还有好多人,欢姐儿都没见过,若是有缘,将来自然是会相见的。”
至于这个有缘与否,自然是不得而知了。
温眉深吸一口气,回望一眼,望着烤肉店热气腾腾的青烟,忽然如释重负。
一切,都翻页了,过去的早已经过去,她可以记得,却没必要挂怀于心。
大周正值盛暑,炎炎烈日下草木都有些耷拉了。
屋子里热的不行,温眉刚洗了澡,江娘子就牵着也刚洗漱好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的欢姐儿过来了。
兰心没在屋里,温眉正问流光看见她没有,流光神色微变,正要开口,欢姐儿“咯咯”笑着跑了过来。
“娘亲屋里好凉爽,不像欢姐儿屋里,热烘烘的,欢姐儿今夜要和娘亲一起睡。”
温眉思绪被打断,想问的话也堵在了喉咙里,转头看向欢姐儿。
“不行,娘亲屋里放了冰盆,欢姐儿要凉着的。”
一听自家娘亲拒绝,小丫头的嘴就高高的翘了起来。
“不要嘛,这么热,欢姐儿不会被凉着的,欢姐儿要和娘亲睡嘛,要和娘亲睡!”
温眉被她央得不答应都不行,最后还是只能答应,却吩咐了桂妈妈让人把冰盆撤了两盆下去。
欢姐儿小嘴撅的老高,气呼呼的看着温眉,温眉也孩子气的回瞪过去,“你再说,今儿就回去自己睡,得寸进尺可不是个好习惯别什么都和你爹爹学。”
一说起这个,温眉忽然顿住,说起来,自家夫君也有些时候没有来过信了,也不知道他最近过得好不好。
按理说,徐时卿的信应该到了,可如今过去这么久,却没有信传回来,原本还好,如今一想到这里,温眉竟有些坐不住了,怕信送到了大辽,没人看见,一时间就想快些赶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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