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头鼓打三更,手里的梆子不住的颤抖。
今儿个晚上老伴包的饺子,一定又是买了西城赵屠户家便宜的肉馅,肚子从方才开始就叽里咕噜的乱叫。
终归是忍不住了,三两步转过一家布店,老郑头赶紧拐进前头一个胡同里,望望没人,蹲下解手。
舒坦了之后,老郑头划拉起旁边的落叶随便擦了擦,就要起身。准备提裤子的当儿,忽然眼前一闪,一条人影从外面的大路上“嗖”的一下闪过去。
老郑头吓了一跳,险些跌倒在自己那摊东西里。心想这是哪个大半夜不睡觉,外面乱窜。
可正琢磨的工夫,“嗖,嗖!”又两条人影从他跟前闪过,这下他看清楚许多,闪过去的两个人,每人手里抱着两个包袱。
久在街面上走,老郑头有些见识,便知是有了贼了。老头儿吓得赶紧捂着嘴,身子向着胡同里月光外的阴影下藏了藏,看看动静。
正这时,老郑头就觉得后腰眼儿上,有个尖利的东西顶了他一下,老郑头刚想回头,身后一个低低的声音“别动,动一下宰了你!”
老郑头差点儿吓尿了裤,不敢喊,随着那声音低低的求饶“好汉饶命,我可啥都没看见呐。”
身后的影子“嘿嘿”冷笑一声,“没看见,倒知道求饶,留着你也是祸害,你就在这儿吧!”说罢,举刀要刺。
正这时,大路上走来两个人影,说着话。老郑头认出是巡夜的兵丁邹忠,邹宇两兄弟。老头儿心说,此时不喊,我命就没了!
想罢,使出全身的劲儿高喊“二位小哥,巡夜呢!我,老郑头儿!”
身后的黑影本来要刺,被老头儿这一喊吓一跳,抬头一看,发现大路上来了人了,不敢逗留,把老头使劲往前一推,自己用力一纵,跳上墙头,三晃两晃没了踪影。
邹忠,邹宇两兄弟说着话儿,突然听胡同里有人喊,再一抬头,一个人踉踉跄跄被推了过来,二人赶紧接住。
邹忠扶住老头儿,“郑伯伯,你这是?”邹宇早扫见墙上有人,“大哥,有贼!”拽朴刀追了出去。
老郑头儿看看邹忠,喘了两口粗气,“哎,哎,两世为人啊。若不是遇上你二人,我,我这把老骨头就交代了。”邹忠扶老头儿路边坐下歇息。
正这时,邹宇也过来,“大哥,这贼好生快,我跳上墙头的时候,已寻不见踪影。郑伯,你看见什么了?”
老郑头儿三五句话把刚才经过交代一遍,邹氏两兄弟便问,“郑伯,贼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老郑头儿晃晃脑袋,“我现在还是发晕,你让我想想,哦,对,打南街过来。”
邹氏兄弟听完,安顿下老头儿,就赶奔南街。
博平县的南街,有两家大的商户,街东一家药铺,掌柜姓于,名唤于禄攀,做着当时东昌府辖内最大的药材买卖。街西斜对有一家绸缎庄,掌柜姓王,叫王贵成,本是苏州府人,几年前举家迁到这里,因善于经营,几年之间,生意做得很大。
邹氏兄弟一想,根据老郑头儿的描述,贼人抢劫不少,必是在这两家大买卖家做下的案子,两人稍一合计,便分头去查。
邹忠来到于家药铺,转旁边的户门。这邹忠和于家管家是久在街边玩的朋友,虽说未弄清真相,叫门时也不在乎。“啪,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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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扣了几声,“开门呐!快开门!”
过不多时,门内传出声音,“谁呀?这大半夜的。”
“于大头,快开门,我!”
门一开,邹忠忙凑前一步,“大头,快去请你家掌柜,看看库里丢没丢钱物?”
于大头揉揉眼睛,很不耐烦的“问这干啥?你不好好巡你的夜,跑这儿叫什么丧?”
“大头,事关紧急,详情目前还不能讲,爷儿们不跟你闹,你快去问问!”
于大头很不情愿的甩了句“等着!”又关上门,往内宅走去。
等了半晌,门复又开开,于大头这回清醒很多,捂着脸骂邹忠“你个狗*的玩意儿,抽什么疯非叫我找掌柜的,我们老爷正在屋里好事儿,叫我给扰了,这大巴掌打得我,来来,我给你也来一个。”
邹忠一撇手,“别闹,我问你,别的我不管,你叫于掌柜查了没有!”
“查了!嘛也没丢,老爷倒说了,再搅他春宵,他给我丢街上去!”
俩人正说话的工夫,忽听那头邹宇喊:“大哥,这边!”
邹忠赶忙跑去,邹宇拉着邹忠往王家内宅走,“里面出事了。”
原来,邹宇来敲王家大门,管家王福给开的门,因为王贵成向来为人和善,家中的家奴院工也都待人客气,所以邹宇说明来意后,王福很痛快的进去禀报。
谁知没一会儿工夫,王福连滚带爬的跑出来,大口喘着粗气,邹宇便问:“怎么,家中果然失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