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得大长公主喜爱自然是好,可这样便会招来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明婳点头,的确,大长公主虽避世多年,可在朝中是声望却是不小。
燕绾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叹了口气道:“当年先帝还在的时候,对这个唯一的皇室嫡女可是宠上了天的,给予的尊荣也是堪比皇子,甚至有些时候都要超过皇子。”
“可咱们当今陛下继位之后,却是将他这个皇姐当做平息前朝争斗的棋子,当年先驸马同你父亲是一批进京赶考,先驸马文采一流,本是状元苗子,却是暗中被人授意改至恩科三甲探花郎。”
明婳微微一愣,这榜上三甲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便是状元榜眼进翰林,探花郎便要尚公主。
“不是说公主同驸马夫妻恩爱,举案齐眉?”明婳有些疑惑的望向燕绾,问道。
“传言是如此,大长公主的确同驸马夫妻恩爱,可皇室从不会做亏本的买卖,陛下看中的却是驸马背后的侯府。”
“元阳侯府?可是侯府不是十多年前被诛了九族,公主因为此事伤心欲绝,发誓永不再嫁。”
明婳惊异于母亲如何知晓这些皇家秘闻,原本还想派人去打探这些,如今想来,确实有些舍近求远。
“元阳侯府谋反内幕我倒不知,只是自那以后侯府手中的十万兵权,却被挪到了赵家手中。也是凑巧,那年先皇后去世,赵家嫡女被晋贵妃,又抚养了澄王殿下。”
燕绾一番话说的婉转,像是在回忆往事般娓娓道来,可眸中却闪过一丝不平静的光芒。
皇帝这一局棋下的完美,先是利用大长公主牵制侯府,借机夺了侯府的兵权。又起复赵家打压先皇后娘家在北境的势力,最后再放任赵家同大长公主一派斗个你死我活。自己反而独善其身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细细算来,那年先皇后崩逝。李珩不过七岁上,想来若不是大长公主的暗中照顾,李珩怕是无法安全到达封地。
所以大长公主对李珩可谓是有救命之恩,大长公主没有子嗣,便把李珩视作亲生儿子。便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李珩会将自己送去大长公主府。
“公主原是不知道这些,只是后来怀着身子进宫求皇帝赦免驸马之时,不知怎的见她的竟是赵贵妃,回府之后公主便落了胎。”
皇帝竟是连一条血脉都不给元阳侯府留下,果真是帝王无情!
明婳终究是没忍住问道:“这等宫闱秘事,母亲是如何得知?”
燕绾摇了摇头,颇为无奈的道:“还不是为了你父亲!他自幼便同先驸马相识,父母一家落难便是要拼了身家性命也要去死谏!你说他一个工部官员,偏偏要去学那些顽固不化的老家伙!若不是从前雍王殿下到咱家跟你父亲学过几天机关之术,这一来二去的我便同公主殿下熟络起来。”
明婳细细思忖了片刻,轻声道:“想来最后还是由大长公主殿下出面劝住了父亲,这才免了明家一场牵连。”
燕绾点头,却还是有些担心的握住明婳的手,正色道:“我同你说这些,不是让你听个热闹。你可知这些年你父亲为何事事不肯出头,我也同皇家渐渐断了联系。”
“皇家那些人都不是好相与的,先皇后娘娘多好的女子,也在那处吃肉不吐骨头的地方没能善了,更何况如今京都形式复杂,母亲是真的不希望你卷入其中啊!”
不卷入其中?那便如前世一般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昔日明家的下场不停的在脑中闪过,明婳悄悄握紧了拳头,竭力压抑住眸中的情绪,像是怕被燕绾发现一般。
努力勾了勾唇角,明婳回握住燕绾的手,道:“母亲所言,女儿全都记下了。只是有时候不是一味地躲避便能全身而退的。明家往后的路,还得仔细筹谋才是。”
不知不觉便到了入夜时分,昭和院中一派灯火通明。
“你说什么?”
宁琴此时被气得将案上的茶盏一个用力甩了出去,胸口也开始剧烈的起伏。
“是啊,老奴听的真真的,那云姨娘又是送衣裳又是送婢女的,把给柘黄安排的院子塞的满满当当的。听说老爷十分高兴,今日又留宿嘉和居了。”
“这个贱人可真会讨老爷的欢心,感情整个二房如今是她的天下了!前些年她随老爷在任上,竟让她生了个女儿!如今还想趁年轻生个儿子不成?”
赵嬷嬷连忙附和道:“谁说不是呢,我今日瞧着那云姨娘同大姐儿眉来眼去的,今日这事儿怕不是云姨娘也牵涉其中吧。若要如此,夫人!咱们可得当心了!”
宁琴一听此言,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她也总觉得今日之事十分蹊跷。若不是云姨娘在其中搅合,那丫头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老爷书房之中。
果真是云姨娘那个贱人,吃里扒外勾结大房想要算计她!
“我要去找老爷说清楚!”
宁琴情急之下便要起身往嘉和居走去,却被身边的赵嬷嬷一把拦下,急道:“夫人不可啊!咱们眼下并没有实据证明是云姨娘勾结大房,万一被她反咬一口,将咱们同柘黄之前的牵扯全都抖搂出来,岂不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