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吵闹,忽然之间安静了下来,静得连呼吸声就清晰可闻,我们面面相觑,心中的不安难以言喻。
“咚!”在极其安静的情况下,棺材里又传出了撞棺盖的声音,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真真切切。相框里的照片抖动了几下,倾斜了一个角度,刘叔的眼像是盯着我一样。
我呆呆地看着棺材,头皮发麻连大气都不敢出,屏住呼吸,担心惊动棺材里的刘叔似的。
安静持续了约摸一分钟,才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我神经紧绷,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刘叔绝对不可能是假死的,他已经摔得不成人样,换成神也是活不过来的。
我头皮一阵阵发麻,实在不敢想象棺材里是什么东西。
“咚!”架在两个长板凳上的棺材又响了一声,格外的沉闷,就像是有人用拳头捶棺材一样。
“诈尸了!”忽然有人大叫了一句,村名抱头鼠窜,眨眼之间现场就只有阿姨,七叔祖和牧子我们五六个人。我不是不想跑,实在是脚上没力,跑不动了。
“咚,咚,咚。”外边越是吵闹,棺材里的声音就越频繁,咚咚的沉闷声,格外的清晰。
刘富晨的妈妈哭成了泪人,如果不是有人拉着她,现在他就已经扑上棺材了。
“昊子,你怎么不动?快点过来。”牧子他们也不敢离棺材太近,退了好多步,远远地看着棺材,见到我站在原地不动,牧子叫了一句。
我斜眼看着不断抖动的棺材和倾斜的黑白照片,头皮发麻,颤抖着说:“不是我不走,而是真他妈腿软,迈不动了。”我无奈地叹了一声。
很多人都是远远地围着不敢太过靠近棺材,也只有离棺材最近。全身无力,虚汗一阵一阵地往外冒,衣服都快被打湿了。我尽量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去关注棺材里传出的声音和刘叔黑白照。
人群里有十分迷信的人说刘叔死不瞑目,要“借身还魂”完成生前没做完的事,说得还头头是道,像是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吓得人们更是一愣一愣的。与此同时,棺材里咚咚的声音是越来越响,像是里面的人拳打脚踢一样,头尾都有响声。
我实在受不住了,本来我就离棺材也就不到两米的距离,一咬牙,在他们目瞪口呆的眼神和惊恐的尖叫中,冲到了棺材旁边,使劲踢了几脚棺材。
棺材终于给踢翻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但现在我真的没了力气,身子一软,瘫坐在了地上,气喘吁吁地看着翻了的棺材。
两只老鼠从棺材里跑了出来,一溜烟钻进墙角的洞里,没了踪影。穿着一身寿衣,敛了妆的刘叔从棺材里翻了出来,躺在了棺材盖上,两只眼睛不知道什么原因睁开了直勾勾地盯着我。
他嘴里含着的白纸和银被他的舌头给顶了出来,吐在了衣领上,略微发黑的舌头伸出来,格外的吓人。
“哥,你没事吧!”涵子跑了过来,搀扶着我问。满嘴的酒味,熏得不得了。他还瞥了一眼刘叔,脸皮舔了舔,看来他也很害怕。我脑海眩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刘富晨的床上的,等我恢复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收拾了好了,棺材也已经重新摆好。
刘富晨说那个棺材原本是他外公的,放的岁月有点久,棺材下面不知道怎么的就破了个洞,两只老鼠跑了进去,才弄出刚才的声音来。
我抚摸着胸口,顺了一口气。刚才可真的把我给吓到了,从小到大我都没有经历过这样子的事。
刘富晨说了几句他还想要说些什么的,但还没出口就被他的大叔给叫去了。屋子里只剩下我,牧子和涵子三个人。
牧子和涵子在喝酒,是鹤庆大麦酒。牧子醉醺醺地递给我一杯,我摇头拒绝了。
“你们不感觉这件事很奇怪吗?”我倒了一杯白开水,放了一些茶叶后,在牧子边上的空位坐了下来,捧着热气升腾的茶问到。
也不知道这两个家伙喝了多少的白酒,一个个醉得神志不清。看来从我和他们分开就开始喝了。
牧子抿了一口白酒,又吃了一口下酒菜,口齿不清地说:“不就是两只老鼠么,看把你吓得。你他妈的还是你么,太怂了点吧。别他妈再提了,不然我就看不起你了。”
他说话的口气让我感觉很温馨,在小希和露露出事之前,他就是这么一个放荡不羁,年少轻狂的主,可经历了那些事后,整个人变得无比的沉闷。
或许是酒精的原因使得他暂时忘记了那种悲痛,才原形毕露。我笑了笑,没多说什么,我没喝酒却也感觉到了一丝醉意,陪着他们胡言乱语。
我看了一眼外面,朗朗晴空,阳光普照,山野里小狗追逐打闹,鸡群在草地,田地里捉虫吃,一切都很温馨,但弥漫着的火药味和贴在门上的黑白挽联让人轻松不起来。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加入了牧子和涵子喝酒的行列,端起酒杯,一口一口地猛灌鹤庆大麦酒。
“如果小希没出事的是你们应该已经结婚生子了吧。”牧子醉醺醺地拍了拍我,口齿不清,断断续续地说。差点把杯子里的酒洒在我身上。
我没有答话,这是我最为敏感的话题,一想起小希我就有种想哭的感觉。我是真的没有勇气面对小希死亡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