彝族大帝,一个存在无尽岁月的传奇人物。用自己的一身皮造就了一个种族,在青铜养尸棺中偿还那五十个孩子的皮,镇压着无尽的妖魔……守护着一方的安平。
我和他有很深的因果,同躺过一棺,被同一人引路,护道。在养尸棺中我经历了他的一生,他的悲凉,凄苦,坎坷,感同身受。我比谁都清楚,这位大帝有着怎样的威势。
“大帝,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妖正流出血色的泪水。
“会见面的,只要你们能够一路打到锁妖塔尽头,我们就能再一次相见。”彝族大帝无视所有的敌手,在他的眼里,这里所有的人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一挥手就能让他们灰飞烟灭。“秦昊,我也很期待和你的正式会面,但愿你能挺过死关。”
“会有那么一天的。”我笑着,十分地自然,丝毫没有紧张。
我的思考被白引渡者始祖——樊神的话语打断:“嘿,居然惹出了一位罕见的大帝。”
十殿阎罗与那两个提着人皮的黑引渡者站在白无常以及一群鬼差前,凝望着彝族大帝,沉默着,眸光都在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彝族大帝,久闻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然是具备一代人杰的风范。”十殿阎罗中的一人站了出来,“否则我们所有人都已经化作尘埃了……”
我嘴角抽了抽,我低估了彝族大帝的力量,居然恐怖如斯。
彝族大帝没有理会他们,只是轻轻伸手拿起了在他面前沉浮的鬼脸面具,带在了脸上,而后看着我说:“我分不开身,来的只是影子,没有实体,需要借你之体。”
我点了了点头。他说:“你经历过我的一生,也在养尸棺中养过尸,我与你会分外契合。”
而后他身影闪烁,转瞬间就出现在了我身边,与我合二而一,或者说是三合一。彝族大帝的影子,青木崖大妖妖正,我三者合一,以大帝为主。
他控制着我的身体伸出长满鳞片的右手,轻轻触摸青铜养尸棺,口中喃喃:“今天我就崩断黄泉路,了却一桩因果。千古恩怨,需秦昊与妖正代我为你去了,现在的我实在分不开身,对不起。”
然后彝族大帝动了,同时青铜养尸棺以及黑无常,冒牌的牧子消失在了黄泉路上,只留下引渡者群体和地府的人员。
大帝独自一人面对所有的敌手,他右手微微松开,五指向前推去,一只巨手,在空气中成型,铺天盖地,遮天蔽日,阻断了黄泉路。
手掌前方的敌人被横推出去,几乎把他们都碾碎……狼狈不堪。任凭他们怎么攻击手掌,都无法撼动丝毫。
漫长而又黑暗的黄泉路也在一寸寸崩断,碎裂……一块块残破的青铜从黄泉路下的泥土中翻出。
其中有一些巨大的青铜头颅,狭长的眸子里早已经填满了泥土,也有锈蚀了的青铜手臂,躯体……一块块青铜碎片,不准确地说是青铜尸块在存存崩断的黄泉路下的泥土中不断出现,满眼都是青铜……都是青铜尸首。
“千古前的青铜巨人一族的英灵们……我今日假秦昊之手还你们一族养尸的恩。”大帝开口,声音有几分更咽。
大帝踏空而行,俯瞰着整条黄泉路,手再一次轻轻抬起,落下,黄泉路崩碎,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洞,里面闪烁着蓝色的焰火,一簇一簇,照耀着漆黑的深洞。
养尸棺从破空而来,在我们三者身边沉浮,发出一阵阵颤音,宛若一首哀歌,回荡在轮回转世的路上。
我想千古恩怨应该和埋在黄泉路下的青铜尸首有着莫大的关联。这或许就是曾经睥睨整个神话时代的青铜巨人一族……青铜娃娃白崖的族人。可是,为什么被埋葬在了黄泉路下,当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死了这么多的青铜巨人,最后都埋骨地府,无墓无碑,无人祭拜,还被无数的魑魅魍魉踩踏于脚下。
而深洞中的焰火是什么?我无从知晓……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我问妖正和彝族大帝,养尸棺。然而他们都保持着沉默……
大帝向着黄泉路的尽头而去,虚空中轻轻落下一步,黄泉路就如同遭受重击,一阵震动,吐出无数的青铜尸首……整条黄泉路弥漫着诡异的凄凉与悲壮。
青铜养尸棺跟在我们身后,棺身从每一个青铜头颅上扫过,轻轻碰触,发出清脆的声音,带着悲凉,沧桑。黑无常,牧子也出现,跟在我们身后满眼震惊。地府的人以及引渡者都身负重伤,但依旧远远地跟着我们一步步向黄泉路尽头的地府而去。
黄泉路在一寸寸崩断,地府的各个巨头没有来,大帝认为他们应该在接待这个世界的不速之客的使者,无遐分身来阻止我们。
抵达黄泉路的尽头,身后的路已经被青色填满,放眼望去皆是青铜巨人布满铜锈的残肢断体,散发着金属的味道,弥漫在黄泉之间。
“你们终究还是来了。”黄泉路的尽头是一条漆黑如墨的河流,河水缓缓的流淌着,不知起源,不知尽头,似是无始无终。淡淡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从漆黑如墨的河水下传来,带起一阵黑雾,阻断了我们的视野。
彝族大帝落到了破碎的地面上,轻轻抬手,散去了黑色的雾,地府入口的一切清晰可见。一条拱形桥架在奈何桥头,孟婆在哭泣,手里捧着已经破碎的碗,任凭亡魂带着前世的记忆从她面前走过,锅中的孟婆汤早已煮沸,一点点挥发在了空气中。
大帝带着我们走了过去,来到桥边,看着墨一般的忘川河水,他叹了一口气说:“已经黑到这样的程度,用这样的水煮孟婆汤。难怪那人会打碎你的碗。”
孟婆看着我们,像是无物一样,低头抹泪。
“你们走吧。不与你们计较崩断黄泉路的事,但再继续前行后果自负。”那道声音又一次从河底传来,不带一点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