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星辰渐显,闪烁着冷芒。
所有的大楼的灯在暮色临近的刹那同时亮了起来,驱赶了无边的夜幕。
今天是一号无人机的检修日期,现在也该是时候回来检修,脑海里像是响起闹钟一般,每天的日程安排点滴不落下,我扭头看向小聂,淡淡地道:“把一号无人机召回来,让它到检修大楼检修。”
小聂发了命令,巡逻中的一号无人乘着晚风向着检修大楼而去,消失在了视野里。
风很轻,夜很淡,思念却很重,掩过眼前的夜色。
天空中闪烁的星辰,遥远而美丽,也不知那里是否存在天神计划中要寻找的天神。
无垠的星辰大海是小兮的征程,一旦天神计划完全开启,她将随着“星辰三号”远赴星河深处,将我留在银河系的边缘,踏着脚下的土地,随着机械的轰鸣声深入地壳中。
“她的邮件到了。”小聂出声,将我的思绪从混乱中拉回来。
“那就回去吧,我回卧室去看。”
我起身离开了科研大楼,向着居住区前进,小聂紧随身后,脚步很轻,像是害怕它的脚步扰了我的好心情。
回到卧室,从凌乱的桌上抱起电脑,往床上一躺,迫不及待地点开了邮箱。
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
久等了吧,最近新型病毒闹得很凶,很忙,抽不出身回你邮件,这封邮件还是我一边刷牙一边写的呢,你可别想着笑我,不然我回来的时候,小心你耳朵。
我跟你说吧,最近疫情十分严重,全球过半的人都感染了,每天都会有数百万人死去,全世界笼罩着前所未有的恐慌,我身边的科学工作者每天都会少几个。你知道的,这场病毒太过可怕,就算是疫情控制住了,人类也会元气大伤,种群数量减半,我们这群科学工作者是世界最后的希望,也是最后的后盾,再难我们都得咬着牙坚持下去。
疫情过去了三周有余,我们对它的致病原因、基因依旧一无所知,这仿佛是一种前所未见的病毒,测不到基因序列,只检测到了破碎的碱基。我实在想不通,简单的dna提取怎么会破坏了核苷酸,让碱基对分离,所有的人对此都是毫无头绪。
在我们接触到的死亡病人中,有的人死于脑衰竭,有的人死于五六十度的高烧,有的人死于神经系统坏死,有的死于心肺衰竭……
死因千奇百怪,但我们能够确定就是新病毒所为,这种病毒在人类历史上从未见过,致病方式多种多样,传播方式也没有的确定。还没办法测到基因,烦得很,而且身边每天都有同事死去,氛围很压抑……你要好好保重,别死了哦!
好了,不聊了,该继续研究了,记得想我。
邮件结尾处是一张她的自拍,面色憔悴,双眼布满血丝,没了往常的轻灵,多了几分沧桑与憔悴,嘴角挂着微笑,仿佛是想把她最美的一面展现给我。她瘦弱的身后是几具没来得及盖上白布尸体,五官扭曲,身体畸形,七窍流血,死状极其难看。
“小聂,将今日的疫情发到我电脑上来。”
疫情发到了我的电脑上,屏幕上实时跳动得数字触目惊心……感染近40亿人,死亡人数1.3007亿,远比常兮说的要多,要严重。
诡异的疫情,肆虐在外界却无法波及佛罗山,佛罗山仿佛成了世间最后的净土。
我平复下了复杂的心绪,双手搭在键盘上开始写邮件,邮件中谈了很多很多,也是三周以来首次发表了我对疫情的看法,对病毒的来源也做了基本的猜测。
邮件发出前,小聂将它拍的日落照片传到了我电脑上,随邮件一并发给了小兮。
写完邮件,已是深夜,一轮明月悬在窗外,柔柔的光芒透过窗口散在房间里,染着青苍。
只是睡意很远,不愿将我送入梦乡,让我独见荒山明媚,独拥山河苍苍。
悠悠的月光,笼罩着被隔离的山水,银装素裹,披着我的孤独与寂寥,将满心的不安洒满山野,将孤独的种子播种。
佛罗山本是荒凉的孤山,因佛罗山计划的开展才得以繁华,但我却被囚在了其中。
三年,没人问过佛罗山计划的进度,也没人来过,我就像是已经被遗忘在这片独立的空间里,枯守着偌大的空城,与机器为伴。
“不知此时,我·与何人共月明,又有何人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想起诗仙李白的诗句,我从抽屉里拿出三个月前收到的红酒,斟了一杯,来到窗前,靠着窗栏,静看月色明媚,江山如画。
“希望这些年枯守没有白费。”抬眸,一挂星河映入眼帘,将一切思念掩盖,“天神计划也该快开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