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呵斥,许褚押着一人往府内走来,身后还跟了一文人模样的士官。
待到近处,定睛一看,所谓的细作是谁?原来是陈宫。在座的各位一惊之后,却又表情各异。
凌冰若有所思,崔琰淡然自处,许褚面容紧绷,程昱面色如土,而身居高位的曹操,则是面露阴云,看起来心情极其复杂。
许褚一声令喝:“跪下!”陈宫却不为所动,一副看淡生死的傲然之姿,许褚恼怒不已,一脚踢到陈宫的膝后窝,陈宫一时吃痛招架不住,闷哼一声,顺势跪地。
接着便是令人窒息的安静。良久,曹操抬了抬沉重的手臂,示意刘管家先下去。
“想必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就不用多介绍了吧!”曹操虽面不露色,这一句话却听得令人胆寒。
“公台兄请坐!”曹操一指座椅。
陈宫毫不客气的起身,一抖袖袍,坐到一旁,神色却毫无惧意,不可一世。
“程昱,程大人,你先说!”曹操长叹一口气,语气异常和缓与疲惫。
今天这事来的太突然了,程昱一脸诚惶诚恐,颤声道:“不是丞相想的那样!”
“人赃俱获了,你还狡辩!”
程昱浑身一颤,知道今日就是巧舌如簧也难辨是非了,只能从旁侧敲击了。
“丞相莫要中了奸计,这定是有人做局。我今日与丞相刚议完政务,回去的比较晚,才走到半路就见到许将军抓了陈宫要当街砍杀,于是我跟许将军打听才得知,原来许将军说是抓了细作,要就地正法,我与陈宫相识,想让许将军高抬贵手,于是许将军就将陈宫押解来此了!”
“仲康,你说说,你是怎么抓到陈宫的?”
“我正在街头例行巡查,见一人行迹鬼祟,于是我就追了上去,接果那人越追越跑,然后在程大人府邸附近的一条小巷内抓获了他,就是此人!然后程大人出现了,方知此人是陈宫,不敢擅自处理,才来面禀丞相的。”许褚道。
曹操眼色跳动,“程昱,这陈宫为何偏偏在你府邸外?”
“程昱,那你和陈宫私下结交是不是真的?兖州之乱是不是真的?我不计前嫌,重用你和李典是不是真的?”曹操勃然大怒。
程昱一时惶恐,忙跪地起伏,“丞相息怒!”
“你说有人陷害你,你看那陈宫至进府以来,他就没敢申辩一声!”
“还有你今日与李典一唱一和,你们是要做什么?蒙蔽主心吗?继续勾结吕布自治兖州吗?”曹操这一番怒,可以说是震如雷霆。
程昱一时不敢言语,心惊胆颤,“下官不敢!”
“程昱李典,你二人太狂悖了!”盛怒之下的曹操将桌上的一只铜尊酒杯摔向地面。
“曹孟德啊!就不必做戏了,你我二人还不了解彼此吗?你以此事敲打程昱李典为首的兖州士族,够了!”此时久不言语的陈宫,戏谑般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笑道。
“陈宫,你当初弃我而去,背我乱兖州,我还没与你算账,你今日又来撺掇我内政。”
“毕竟扶你起家的是颍川系和你夏侯家宗室,你企图用颍川系治理兖州,可兖州士族不干啊!虽你武统兖州,但始终是你眼中钉肉中刺,你在兖州恩威并施,扶程昱李典立恩,你千不该万不该杀边让立威。你拉拢李典,为了兵不血刃,现在你又忌惮李典的兖州军。你又扶持程昱,为了拉拢文官士族。”陈宫说道边让二字眼中怒火迸出。
接着转头对程昱道:“不过程昱,你这辈子都干不过颖川士族,因为你是兖州人,你在曹孟德眼中就是用来维稳兖州的狗。作为兖州士族,我陈宫做不到外族在自家土地上为非作歹!”
陈宫这一番话语,应该是直捅曹操的肺管子了,曹操气的浑身颤抖,但却努力克制自己。
“陈宫,我真后悔放你走了,你这一身才华,却错投吕布。”
“我也后悔,后悔当年成皐县夜里,我就应该将你一剑穿心。”
“理解,完全理解,连我都替你后悔!”
“吕布虽然无知,但是为人比你干净得多!”
“是干净,干净的像个傻子!”
“公台兄,我还有一事请教,你说我该杀你呢还是该留你呢?”
“我陈宫会在意生死?在意生死就不会抛家舍业的救你!”
“既然你都说到这了,那我自然是放公台兄回去,与那吕布同生共死的。当然公台兄若愿意留下,我还是愿意的!”
曹操眉头一皱,目光森严的看了眼程昱,“程昱,辞去兖州督一职,禁足一个月!李典,家中族人,搬迁豫州。许褚,你与夏侯惇领兵一万作先锋,合兵刘备,我亲统军后援,共击吕布!”
程昱顿时萎地不起,声泪俱下:“谢丞相不杀之恩!”
言罢躬身后退数步,转身出门。
陈宫闻言,冷哼一声,似自嘲,似呢喃,道:“想不到我陈宫英明一世,尽败于一个黄毛丫头的手上!”
许褚闻他言语,扫视一番厅内:“陈宫你在疯话什么?这里哪来的丫头!”
见无人答言,顺着陈宫的目光扫去,一时恍然大悟,“我说每次见你都是一副娘们唧唧的样子,原来是个丫头!”
陈宫大袖一抖,“天助刘不助吕也!”苦笑而去。看着陈宫远去的背影,竟让人忍不住一声叹息!
回到崔琰家,凌冰略问了几句如何捉拿陈宫一事。
崔琰神色沉思道:“我命公佑以皇帝之名,写了封书简引陈宫出府接洽,玄伯假办细作引许褚前去。”
“为何以皇帝之名?”凌冰不解。
“因为陈宫一直都有匡扶汉室之心。当初李傕郭汜攻破洛阳,皇帝被囚禁,王允殉国,吕布陈宫不得已而逃亡,现下李傕郭汜已死,皇帝密诏,你说陈宫去不去?”崔琰将视线投向凌冰,看看而谈,就好似当初教习他兵法之略一样。
凌冰闻言对着崔琰深深一跪,双手着地,重重嗑了一个响头,“这次多亏师傅,师傅虽说不插手政见。我明白陈宫之事,都是师傅暗中相助,事事都是师傅指引教导我。”
“你这是做什么?”崔琰忙去扶凌冰。
凌冰却不起,继续道:“是我不懂事,害师傅进退两难,冒着被曹操猜忌的风险来助我!师傅请受我三拜!”
说罢对着崔琰便是三个响头,额头都一时红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