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纯净如水,繁星沐浴其中,跃然而出。【ps1】
她开始回忆那些年,童话一样,用一整个青春追逐自己以为是爱情的东西的时光。
“我送他进去后,交了很多年的钱,就再也没去过。”
“能理解。”
“不,你不能。谁能理解我呢?我觉得不会有的。”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面镜子,只能照见自己的镜子。”
“那你呢?”
“我啊……”
周虞悠长地轻叹。
他听到了李霜进门时她们的对话,他取出一支烟,右手捏住,将烟蒂在左手拇指上慢条斯理地叩击七次,然后再慢慢地点燃。
抽烟这件有害健康的事情,他越来越熟练。
“来一支吧。”
于是吴清清也点上烟。
烟雾在露台上袅袅弥漫,模糊了天上的星辉和人间的灯火,吴清清接着刚才问道:“那你呢?”
“我是专业的,我打碎了我的镜子。”
“所以只剩一个坚硬的外表和内里的空洞?”
“你说是就是吧,反正——”
“反正你也不在乎。”吴清清冷笑了一声,“你们男人……不,从还是男孩子开始,为什么就都是这样?总是这样自私呢?”
“……要使世界成为一个尚可容忍的生活场所,首先得承认人类的自私是不可避免的。”周虞正色说道,“这是一个很棒的作家的一本很棒的作品里的一句话。”
“我知道,毛姆,《人生的枷锁》。”
吴清清仍是微嘲说道,
“毛姆还在他另一部作品的末尾说过:上帝的磨盘转得很慢,但是磨得很细。
我现在确信,你是真的不爱霜姐,甚至谈不上喜欢。
你这样,
不好。
因为上帝的磨盘转得很慢,但是磨得很细。”
周虞有点出乎意料,但不介意和吴清清探讨文学里的人生哲学,毕竟心理医学原本就是哲学的范畴。
他清晰明了地说道:“这是《圣经》里的话,毛姆在《月亮和六便士》的最后写上,他想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可这部作品主人公的原型,是法国的印象派大画家高更。
高更和书里的恩特里克兰德一样,抛妻弃子,但他没恩特里克兰德那么惨,
他落魄时向他的前妻要过钱,他在塔希提岛又娶了一个13岁的少女,他后来得了梅毒,以他最应当也最满足的方式死去。
他遗流的最伟大的画作叫《我们从何处来?我们是谁?我们向何处去?》……你说是不是讽刺极了?”
“是啊,真是讽刺。”
“那么你现在确认了吗?你爱那个周虞吗?”
吴清清默默地将一支烟抽完,用清清的声音轻轻说道:“我呀,好喜欢他的。”
“我说爱情。”
“傻孩子。”
吴清清便流下眼泪,痛苦说道:“如果人心里的镜子只能照见假象,那该多好?”
……假象有什么好呢?
其实你经历过假象,
有七天。
周虞伸出手指,抹了抹她的眼泪,说道:“所以我打碎了它。”
“打碎了就能什么都不在乎?”
“是的。”
“那你能帮我打碎它吗?”
“不能。”
“我是不是应该去看看他?”
“想,就去;
不想,就不去。”
“我害怕。”
“你听过一首歌吗?我挺喜欢的。”
周虞掏出手机,找到一首歌,开始播放。
是一首东洋语的歌。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吴清清听了一段前奏,便说出名字来,“你不像是需要这种歌的人呀?”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选择学心理医学专业?”周虞关掉音乐,又问道,“所以呢?”
“走吧。”
“好啊。”
……
隔壁的阳台上,
李霜终于看见有一道剑光起飞。
剑光里有两个人啊。
她饮尽杯子里的酒,走回卧室,随意地脱去衣服,
脱得一干二净,
再随手打开音响,
然后一头栽进床里,用被子深深埋葬纯粹的肉体。
隔着被子传来歌声——
“仆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ウミネコが桟桥で鸣いたから【仅是海鸥在码头的悲鸣便使我心沦丧】,
波の随意に浮かんで消える【随波的浮沉而失路的海鸟哦】,
过去も啄ばんで飞んでいけ【求你吞走我的过去,远飞万里】。
仆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诞生日に杏の花が咲いたから【因为新季的杏花埋葬去年,像我的生日到来】,
……
仆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心が空っぽになったから【因为心的空洞被照见】,
……
仆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まだあなたに出会ってなかったから【那时我还没能看见彼端的你】,
あなたのような人が生まれた【后来我终于看见】,
世界を少し好きになったよ【这个世界于是开出欢喜的杏花】,
あなたのような人が生きてる【还是因为你啊】,
世界に少し期待するよ【这个世界照见我心里的空洞,填满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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