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绯月一番细述，丹墨璃哑然失笑，一时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要作何应对，唯觉五味杂成，心中酸苦之余还有一丝莫名的悲凉之感如横刺般更在喉头，疼得她险些流出泪花来。

她无法体会绯月的愤怒与哀伤，因她自小便孤苦无依一人，从未感受过父母的关爱，也从未体会过恩师的教导，是以，她不知道若是能被人如此这般放在心尖上小心呵护着长大上，又将会怎样的一种感觉，怎样的一种人生。

若回首以往种种，她走过的路实比绯月还要艰难曲折的多，一路行来脚下荆棘丛生，每走出一步，都会在身后留下一串血印。

便是她疼痛不已，也无处可哭诉。

绯月的出现许是丹墨璃千百年人生里唯一得到的温情，因绯月的细心教导与毫无保留的帮助，才能够让她有机会踏入妖修一道，从而明白了何为天道，何为苍生，改变了她原本软弱无能，从被欺压的命运里脱离出来，有了反抗与自保的能力。

丹墨璃对绯月是出自真心的感激与感恩，但她此刻也不知要从何去安慰绯月的悲伤，便只能苦笑着摇头，不打自再纠结于此，委婉的转移了话题。

“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虽因此失了母爱，但能上神的眷顾也是一桩天大的幸事，想你母亲若是有灵知晓此事，也必是会为你高兴的。自古来都是富祸相依，你切莫要悲伤过度了。”

她替绯月擦拭去脸上的斑驳泪痕，不由得暗叹。其实她心底对绯月可是羡慕的很，若是可以，她愿意与绯月调换，只要能得上神的垂怜，受再多的苦与罪，她都心甘情愿。

可她也明白，自己即无这福分，也没这资格。

绯月之所以能得玉清上神垂爱收做亲传弟子，除了天资聪颖之外，多少是得益于她父母的身份。而反观自己，不过深山老林里一介无名小妖，体质不纯，资质不佳，如今又因伤而导致容貌丑陋，这样的她又怎能有资格入玉清上神的眼呢。

绯月心底的悲伤压抑了许久，有些话她无法对师傅讲明，藏在心里闷得她难受，如今对着丹墨璃一阵哭诉心里也好受了许多。

“你说的我都明白，也知道天下有多少人对我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恨不得能把我踢下山去，他们好上来替了我的位置。”

“是的呢，我就是又羡慕，又嫉妒的那一个，此刻我心里酸得都不想同你讲话了。”

丹墨璃见绯月得了便宜以双卖乖，白了她一眼，假装生气转过身去不理她。

好在绯月也不是矫情的人，一看就知道丹墨璃是在与自己玩笑，哄着自己开心，便嘻嘻哈哈的搂着她的肩膀撒娇。

“阿璃才不会呢，阿璃对我最好了。我和师傅他们说当初若不是你救了我，我哪能有幸活到被师傅收作弟子的时候呢。还有，我父亲也讲了，他日后定要好好答谢你才是。”

丹墨璃听了此话，心神一动，惊讶的问道：“你将我的事说给玉清上神听了，他……”

他可有又说也要收我作弟子？

后边的这句话滚到了嘴边晃悠了一下后，就被丹墨璃赶忙打住，若真是问了出来，即显得她自不量力，还会让绯月为难。

“嗯？你说师傅什么？”绯月歪着头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不过山野间一只无名小妖，本没有资格入上神的耳，如今托了你的福，有幸让上神知道了我的名字，已是天大的福气了。”

丹墨璃叹息一声，唉，所以她要懂得惜福。

“我们是好友吗，自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师傅说了，以后你可以去招摇山寻我玩耍。”

“当真？”丹墨璃惊得跳起，紧紧握着绯月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又喜又怕的失声喊道：“那可是招摇山，我当真能去？”

“当真！当真！你且冷静下来听我说。”绯月被丹墨璃吃惊的模样逗得发笑，点着她额头说：“你不是一向都冷静自持的很吗，怎的会吓成这样。”

“一边笑我去，真当我是你啊，胆子大的没边。那可是招摇山，天下仙山之首，玉清上神的清修之地，是天下多少人仰望不及的地方。别说我如今只是一个道行不过千年的小妖，便是将来真能成了仙，做了神，又有谁敢在玉清上神面前放肆无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