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眼底有无际红霞,与万丈金光。
霞光万丈深处藏着她看不懂,想不透的东西。
丹墨璃好奇的凑近了与他对视,只见在一双琥珀琉璃色的瞳孔内,四条水波纹如风车一般排列的图案印在他的瞳孔中央,四条水波纹只有一条呈金色,其余三条不何为何却是黑色的。丹墨璃从未见谁能有这样神妙的瞳孔,即惊更奇,盯着少年看了许久。
少年眼底的光渐渐清亮起来,从起初的茫然,到眼前的疑惑。
和暖的风吹过耳畔,红粉不一的花瓣落进碧绿如玉的水面,照耀在水面上的最后一道霞光被夜幕收尽。随着天光渐暗,四周的每一颗桃花树在树冠上都有一颗掌心大小的明珠亮起。一束一束的光聚集在起,照亮了温玉池,也照亮了近在他眼前的女子。
她的眉如远黛细长浅淡,凤眼含笑轻扬起,眸底隐约有一缕紫金色的微光,微光有他清晰的身影。眉目浅笑的她像清风一般和暖而温柔,让自己有一种莫名的心悸,与惊慌。
“你是谁?”他看着近在眼前,与自己鼻尖相对的美人,一双桃花眼微微圆睁,顷刻间有许多复杂而难懂的情愫在眼底闪现而过。
“我名唤丹墨璃,是你的姐姐……”她温柔的笑着,话音一顿,接着又对他说道:“也是你的妻子。”
少年似乎还不懂姐姐和妻子两者所代表的含义是什么,所以只是呆呆的点了点头,再问她:“那……我是谁?”
“你姓韩名勨,字……嘉荣,是我的夫君。”
韩勨歪了歪头,像是一时也没能明白夫君所代表的含义是什么,“那我应该叫你姐姐?还是妻子?”
“你应当唤我阿璃,或者姐姐也可,随你高兴。”丹黑璃轻揉着摸着他的发顶,安抚着满眼慌乱与不安的少年。就像当年初见自己时的那个午夜,他也是这般的慌乱与不安,拉着她的袖摆,祈求着自己不要离开。
“别怕,一切有我。”
“嗯。”韩勨笑着点了点头,这句话成功的安抚了他自醒来就一直慌乱无措,悸动不安的心。
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也曾听过同样的一句话。眼前的人虽然看着陌生,但她的声音与气息却让他心生依赖,仿佛只要留在她的身边,就不用再害怕一切了。
桃依与桃舞再过来时,只见自家的师尊以前所未有的温柔注视着正在温池边玩水的少年。那少年清俊秀美,五官虽还未长开,却已不难想见成年后,定会是个玉容冠绝,俊美无双的男人。
“大人,雨燕大人正在桃林外求见。”桃依恭身说道,而她的眼角却在偷偷望着突然出现的少年。
同时,她还发现大人带回来的那棵桃花树,不见了。
“你先领她到星落崖候着,我一会就去。”
“是。”桃依领命,正欲转身离开,又被丹墨璃叫住。
“让桃舞去吧,你留在这陪嘉荣,他刚化形又对这里不熟,你领他四处转转,只是不可离温玉池太远。”
桃依看了眼一旁嬉耍玩闹,纯真憨态的少年,想到那棵不见踪影的桃花树,一时欲言又止。
“他是谁?”桃舞没有桃依那般有所顾忌,直言问道,“是大人带回来的那棵桃花树所化形的吗?”
“正是,他如今修为不足,法力也无,我日后若是不再桃林,你们几个切记要时刻护着他。”
“……那他是大人新收的弟子吗?”桃舞哭唧唧的轻声问道,她觉得自己好委屈,好不甘心。
这片桃林的主人是丹墨璃,他们这一群桃花妖也都出生于桃林,因她的细心照料与看护,让他们得已早早就凝结出妖丹,做了妖修。所以,在这群桃妖心里,他们都将她认作师尊,对她的依赖,更是如父如母。不管谁有难,心底首先想到的依靠就是大人。
同样也得幸有大人处处护着,让他们每次渡劫都能化险为夷,修为比桃林外的其他妖修都提升得更快,让外面的那些妖灵们即羡慕又嫉妒。只是他们虽然跟着丹墨璃有一千多年,心里都将她认作师尊,也一直都以师徒的关系自居,然而遗憾的是,这一切却从未得到过她的回应与承认。
丹墨璃的确会事事都细心的维护着他们,可她也从不拘束他们,任由他们来去自由。对他们的照看更像是一种责任,而非情感上的不舍。
即使如此,他们也未有过一句抱怨,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们虽是妖,可在人间活得久了,对三纲五常也是懂一些的。所以,他们早已在心底起过誓,要与桃林同生共死,绝不背叛大人的照看和维护。
他们原以为大人对自己不冷不热只恩她天生就是情感冷淡的人,毕竟她原身是滕蛇,除招摇山那位仙子,也不见她会对谁热情过。所以,天常日久下来,大家也都习惯了她的寡情与冷淡。
可现在,她竟然亲自带回一棵桃花树回来,不仅百般维护,还会温柔的对他笑。她可是从未对他们这样温柔的笑过,甚至连笑过都没有。
桃舞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越想越是倍觉委屈和酸楚。
她认定这少年夺了他们的宠爱,抢了他们的师尊大人。
桃依也望向那个来路不明的陌生少年,虽然口中不说,但她拧成死结的眉头正表明她心中与桃舞所想是一样的。她一直以大弟子自居,如今来了一个被亲口承认的弟子,那她的身份岂不是尴尬。
丹墨璃见她二人一个如痛失所爱,悲不自胜,一个似将被遗弃,衔冤负屈。使得她到了嘴边的话又略有犹豫。她自是想不到眼前这两个桃妖的心思能复杂到什么地步,只是想着该如何向她们解释韩勨的身份才不至于将她们给吓着了。
“他是……我的夫君。”她小声,且郑而重之对两人讲明的韩勨的身份,“他的身份比较复杂,一时半会很难跟你们解释清楚,待日后若有机会,我再细细同你们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