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静谧,月影葱茏。
窗后枝丫随风摇曳,悠然惬意,娇蕊承载雨露恩泽,倒映月华,晶莹剔透,矮案上香烟阵阵,温沉幽静。
楼珏目光扫过四下,最终落在了那帐后在榻上缩做一团的小姑娘。
他当下了然。
故意骗他过来?小把戏。
他原以为有什么人潜到了屋中,看来是他多想了。想一想,如今唯一与城主府作对的薛成海已除,还有哪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来城主府得罪人?又或是蠢到来和城主府作对?
楼珏见无异样,又觉看穿了人的小心思,转身决定离开。
都已经住那么近了,他是不会再让人得寸进尺的。
毕竟,他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阿拾!”
霍云倾见人要走,忙又颤着声叫住了人。
她攥紧被褥,望着人跟梦境中酷似的背影。
梦都是反的,对不对?
他不会杀她的。
“阿拾,你能……先别走吗?”
她现在实在不想一个人呆在这偌大的屋子里头。
楼珏垂下眸眼,停住了脚步。
心里划过一个念头:女人真难伺候。
“我害怕……”霍云倾小声的恳求人,希望人能留下来。
楼珏轻叹了一声气,拿了火折子走到一盏琉璃灯面前,将里面的灯芯点燃。
屋子伴随着火光变大一点点被点亮。
视线明亮,霍云倾看清了屋子中的少年,暖光衬着他,将人冷峻的侧脸平添了几分柔和。
可即便如此,霍云倾脑子里还是止不住低一次次浮现起人漠然讽刺的脸。
他对她好似真的没有半点情谊,哪怕是一个陌生人,都不应该这么丝毫没有波澜的动了手。
他怎么能这么无情呢?
霍云倾摁住隐隐作痛心口,低下脑袋看着身上的被褥。
五味杂陈。
“阿拾,对不起,今夜是我误会了你。”
霍云倾垂着脑袋和人道歉,模样有些失魂落魄。
她当时确实以为是人下了毒她的肚子才会痛。
没想到竟然会是……
霍云倾咬唇,她的脸恐怕是都丢光了,可这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说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也不怪人会记恨她。
辛辛苦苦给她做了面,却被她诬陷下毒。
楼珏将火折子放下,闻言,抬眸睨了一眼人。
今夜么?
那她的确该和他道歉。
不过区区一句对不起,是不是太过敷衍了?
他记得,她当时还咒他要孤独终老来着。
少年心中冷嗤一声,抬脚缓缓走朝帐中的小姑娘。
他倒要瞧瞧她哪里有犯了错的人该有的模样。
霍云倾低着头继续出声,声如蚊呐,“其实我和你说的那些话都是乱说的,你不要在意,我当时太疼了,我,我也不知道我说了什么……”
霍云倾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仿佛完全失去了底气。
楼珏不动声色的挑开了帐幔一角,望向里面披着被褥低着脑袋在掰手指的小姑娘。
呆傻得紧,像是在掰算着什么坏主意。
霍云倾鼓起勇气打算最后再问人一句:“阿拾,你不会记恨我的对吗?”
她抬起头,看见的却是已经在眼前的少年。
他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像是在审视猎物一般的眼神。
霍云倾瞳孔骤缩,眸子一点点瞪大,潋滟眸光烁动。
她吞了吞唾沫,下意识地又忙往里面挪了挪,被褥裹紧自己,“你你你、你……”
楼珏盯着慌张的人,挑起了眸。
不是想要他留下来么?不是要和他道歉么?她现在算什么态度?
被人幽冷的目光盯着,霍云倾发现自己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咙,一个字都说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