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天到深夜，顾子衿从乔安娜公寓出来，月已西沉。走到楼下，抬头望了眼自家隔壁的窗户，已是一片漆黑。

【我发现自己爱上你了，我想和你在一起。】

【你心里有我吗？】

【不要拿过去的错误惩罚以后的生活，而是用过去的经验教会我们以后的生活。】

呵，顺其自然吧。

当她走出电梯时，走廊的窗口有一簇星星点点的烟火在男人的指间明明灭灭。地上散落着好几个烟头，走廊萦绕着淡淡的烟草味，若不是开着通风的窗户，味道应该会更浓。

“綦总，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等你。”

说完，綦墨城掐灭手中的烟头，扔在地上，嘴角扬起自嘲的弧度：“我想看看你什么时候回来，还是不回来。”

顾子衿闻言身体一震：“我要是不回来，你打算在这里等一晚吗？”

綦墨城转身望向窗外，留下落寞的背影，声音如月下寒玉一般清冷：“今晚的夜色不错，星星真多。”

顾子衿心头泛起一股涩味，不知道是对方哪句话哪个动作扯到了她的神经，她往前走两步，伸出手指触上綦墨城的肩膀：“夜晚凉，回去吧。”

手指还没来得及抽回来，綦墨城的大手就抓住了她纤细的玉指，进而把她带入了自己的怀里。

顾子衿靠在窗边的墙上，綦墨城一手按在窗棂上，一手捏着她如葱般的食指，放到自己的鼻息下嗅了嗅，仿佛这是一支檀香。

好闻的味道让男人心满意足，其实前后也就那么几秒钟，在女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男人吻住这根手指，轻轻吸吮。

顾子衿心尖一跳，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了上来，她使劲抽出手，又羞又怒：“你干什么！”

男人又去捉她的手，这次是整个手掌放在鼻尖，一边闻一边喃喃地说：“好香，一定很好吃。”

这时顾子衿才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綦墨城的眼睛始终没有聚焦在她脸上。她终于在烟草味之外，嗅到了清醇的酒味。

“你喝醉了？”

“可能吧。”男人的眼睛又望向辽远的夜空：“你喜欢星星吗？我喜欢星星，你愿意陪我看星星吗？”

顾子衿没说话，跟一个醉酒的人许什么承诺。

“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綦墨城把她虚拢在怀中，声音响在耳边，如夏夜的虫鸣：“子佩喜欢焰火，漫天的烟花，只要一看见烟花她就走不动路了。可是我喜欢星星，烟火很美，但它们会遮蔽星星。”

他的头沉沉落在顾子衿的颈窝，呼吸开始变得绵长、均匀。

这是要睡着了吗？

本来就喝醉了强撑着等人，一旦等到了，全身放松，睡意就重重袭来。

真的是……难怪说女汉子都是男人逼出来的。

顾子衿让他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扶着他的腰走到他的房门前，抓起他的手按下指纹解锁。

房间里的风格是鲜明的黑白色，除了铅灰色的窗帘，几乎没有其他的颜色。

“你的卧室在哪里？”

睡眼惺忪的男人抬手指了指二楼。

好吧，好人做到底，送人送上铺。

顾子衿掺扶着綦墨城走上楼梯，在他示意下，打开一间房门。她先把綦墨城扶到房间中央的大床上，然后才在门边找到电灯开关。

灯亮的一刹那，她惊呆了。

床头的墙上正中是綦墨城和叶子佩的合影，旁边贴满了叶子佩的照片，大的、小的、黑白的、彩色的……有一张照片中的子佩梳着两根长辫，笑靥如花，一双灵动的秋水似有千言万语。另一张则是蹙眉不悦，似乎对抓拍镜头的人表示不满。

顾子衿忽然冒出了一个荒诞的念头，她仔细回忆子佩的墓碑上用的是哪张照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水……喝水……”

顾子衿回过神来，望了眼卧室并无水杯。她熟悉自己公寓的构造，猜到厨房应该在楼下，于是去楼下倒了水上来。

她扶起綦墨城，把杯子递到他唇边：“来，喝水。”

綦墨城接过杯子，闭着眼睛喝了几口，然后才睁开眼睛，看着眼前人。好几秒钟。顾子衿以为他醉得不认识自己了。

“子衿……”

居然没认错人。

他把杯子递给顾子衿，口吻像个孩子：“你也喝吧。”

顾子衿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摇摇头：“我不渴，刚才在乔那里喝了很多。”

“哦。”綦墨城看上去还不是完全清醒，他解开领口的两颗扣子，直直地盯着顾子衿，嗓音醇厚得像陈年老酒：“好晚了，你早点回去睡吧。”

顾子衿点点头，刚走到卧室门口，听见身后的声音：“子衿。”

她转身：“嗯？”

“说好的下次陪我一起看星星。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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