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这样说？你怀疑我是谁？”阿南春声辩着。

“是啊，我并没有叫你去调查阿南春的家事。”哈姆达尼奇怪道。

“为了组织安全，我必须这么做。”

这两个人都属于流传千年的秘密组织“科学家园”。凯奇是一名安全员，负责保护组织秘密，所以对哈姆达尼招收的每个学生都心存怀疑。尤其年纪稍大的学生，他都要暗中做调查，果然发现了问题。

“师兄，你为什么怀疑我？难道我对科学的理解不够准确？”阿南春一脸的委曲。

“我怀疑你，就是因为你对科学知道得太多了，几乎一点就透。”凯奇望着大家，想从别人那里得到支持，不过，其他人显然没有那么高的警惕性。

“你们都知道，邪教内部也有一批人学过科学的皮毛。而且他们都有个致命缺陷。阿南春同学，除了你的父母，还能报出你兄弟姐妹的名字吗？也好让我们核查一下?”

凯奇所说的这批人就是稽察队队员。为了有效执行任务，真理教特许他们接触一点科学。而且，自从第十一代教主卡里布斯之后，这支秘密警察部队的新成员都来自教会养成院。除了教会这个父母，他们再无任何亲人。这些人从孩童时代就被教会在全球范围里调派。收养在这个大陆孤儿院的孩子，要被送到另外一个大陆的稽察队受训。认为非此不能保证这批人的绝对忠心。所以，他们在供职的地方没有任何亲人。

不管阿南春究竟是谁，看上去也只有二十四五岁，掩饰功夫还没到家。听到“致命缺陷”这个词，一丝痛苦和不快从他的脸上掠过，这比言语更能揭示真相。凯奇伸手去抓他的衣领。阿南春猛地转身，格开手臂，迅速抓起桌布，麻利地裹住那本中文书，把它抱在怀里。

“你是……？”哈姆达尼立刻意识到凯奇猜对了。

“大教区稽察队副队长旋风！”

哈姆达尼张口结舌。这个学员他观察了很长时间，此人是园艺匠。爱养花弄草，对研究动植物的生长很有兴趣。哈姆达尼因势利导，将他引上钻研科学的道路。怎么看，这个纯朴的年轻人都不会是秘密警察。

哈姆达尼正在发呆，余下学员反应可不慢。旋风身后一个学员抡起椅子，向他头顶砸下来，另一个学员抬腿向他的腰间蹬去。旋风在桌子上打了个滚儿，一脚踹到了砸来的椅子上，两个袭击者双双跌倒。旋风已经跳到桌子的另一边，向窗口纵身跃起。

顿堆次仁凌空扑来，想在旋风跃出窗前抓住他的双脚。旋风不得已，只好在空中改变方向。左脚踏在对方的肩膀上，身体倒翻回去，落在不远处的地下。

“袭击教会司法人员，你们知道是什么罪过吗。”旋风厉声喝到。

此时，哈姆达尼已经清醒过来。连连摆手。“停，停，大家不要动手。”

“为什么？”凯奇不解道。

“稽察队副队长都来了，他们肯定有准备。你们反抗只会加重罪名，别作无谓牺牲。现在只有这件违禁品，一切都由我担下来。”

“老师，反正已经暴露，不反抗又有什么用？别忘了魔媒会受什么刑罚。趁现在他们的援手没到……”顿堆次仁恳求着。话未说完，人影一闪，旋风已经来到他面前，右肩一扛，将他直摔出去。

屋子里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在热血沸腾的场面刺激下，哪听得进老师示弱的话。一瞬间，又有两条木棍和一把利斧劈了过去。旋风必须用一只手抱住怀中的证物，在小屋子里施展武功非常不便。于是一低身，从棍棒缝隙中钻过去，用膝盖撞开门，冲到外面，再从楼梯上倒翻下去，落到一楼，打开大门。

一个壮汉已经站在外面，准备开门，正是凯奇，他从窗户里直接跳出来挡在前面，抓住旋风的衣服，门口也被他堵上大半。旋风左右摇摆，想卸去对方的劲道，但却没有挣脱。凯奇也没抓牢。旋风猛地一肘，打在凯奇的小腹间，后者痛得松开手，仍然坚持堵在门口。

这时，已经有学员追下楼。凯奇是科学家园秘密训练的武装人员，有他领头对敌，大家信心顿生。一根粗木棍向旋风扫过去，周围窄小不堪，旋风已不可能闪转腾挪。只好双足踏定，大喝一声，木棍击在他的背后，竟然一断两节。

“次仁，你保护老师，余下的跟我一起上！”凯奇一声令下，让大家在慌乱中有了主心骨。哈姆达尼毕生不谙暴力，被顿堆次仁推进卧室。剩下的学员各抓家伙，从楼梯上冲下来。

旋风已无路可去，只有硬闯，于是连环飞腿踢向凯奇。后者用胳膊挡住其中一腿，胸膛硬接了两腿，一股热流涌向嗓子，但仍守在门口不退。旋风突然伸出右手食指，戮向对手的眼睛。凯奇下意识地一躲。就在他移动重心的瞬间，旋风低头撞向他的右肋，硬生生从他身边挤了出去。

旋风身高一米五五，在这个时代也属于中等偏下身材。他身体灵活，动作迅猛。“旋风”本是他在童蒙院受训时的绰号，时间长了就成为本名。在狭窄空间里打斗，旋风优势很大。

闯过这道门，外面并非大街，而是哈姆达尼私宅的院子，所以旋风尚未脱困。只是院子里空间大，便于他施展武艺。旋风跑向紧锁的院门，几只木棍从他背后掷过来。旋风知道自已没机会从墙壁上翻出去，只好留在院子里和敌人周旋。

“守住大门，围住他，别主动进攻，他向哪冲，大家就向哪里堵，消耗他的体力。”

凯奇组织同伴围攻。他把自己当做预备队，随时准备挡向旋风突围的方向。他知道，论实际武功，这个邪教警察远在自己之上，只有大家齐心协力，才能干掉他。

旋风本来只想逃出去报信。一个四面环海的岛，只要封锁港口，谅这群人无法逃脱。但是，看到众人血红的眼睛，他知道不下杀手恐怕难以脱身。传播科学魔鬼是真理教世界中最大的罪恶，刑罚远重于杀人放火之类的世俗罪行。这些人眼睛流露的不是愤怒，就是恐怖。

没等旋风再出手，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至近，飞快地来到门外。旋风立刻振奋起来。凯奇脸色大变，喊道：“快，快，都退到楼上去！”

马蹄声未落，一个身影便从矮门上方飞跃进来，稳稳地站在院子里。那人刚落地便立刻转身，一刀劈断门闩，踢开大门，放其他人冲进来。此人一头暗红色头发令旋风倍感亲切。“大哥，你可来了！”他一边说，一边扬扬手中的违禁品。

“血！”苏吉拉纳指指旋风的脸，然后命令跟进来的稽察队员。“保护副队长，其余的人跟我冲上去。”

苏吉拉纳长刀在手，领头冲上楼梯。出乎意料，一路上未遇抵抗。直冲到二楼，才发现一群学员挤在屋子里，哈姆达尼双臂张开，像保护雏儿的鸟一样挡在他们面前。“军官先生，他们不会反抗，请不要伤害他们。”

此时强弱分明，学员们已不像刚才围攻旋风时那样有信心，大多数人的眼中已露怯意。

“所有人都扔掉武器，抱头蹲下！快！”

苏吉拉纳喝声未落，背后风声响起，有人偷袭！苏吉拉纳不用去看，凭借多年训练出的听力和直觉，回身就是一刀！来人颈部动脉被他割开，鲜血喷溅到对面墙上，屋子里同时响起惨叫声和惊呼声。

就是这些人，他们的祖先杀害妇孺，残害生灵，损毁自然，破坏环境。如果不是教祖降世，他们必定要毁灭整个地球。苏吉拉纳爱这两个岛，爱这里的男女老幼，爱这里的山山水水，所以他应该仇恨这些恶魔。深仇大恨化为一刀，苏吉拉纳一时间痛快无比。

凯奇捂着脖子，倒在地上，拼尽最后一点力气说道：“老师，你看到了吧，启蒙只是梦想，暴力才能制暴！”

一个大教区里面，稽察队队长统管日常事务，需要抛头露面。副队长负责调查具体案件，经常化装隐伏。今天，大教区正副稽察队长一起出马，足见这个案子的重要性。两人带着稽察队员，押着几个魔媒嫌疑人走到街上。

迎面，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带着几十个当地汉子堵在那里。苏吉拉纳知道，此人是这个邪门村镇的非正式村长，名叫鲁塞塔，也是个来历不明的外地人。看到他带人挡路，苏吉拉纳立刻拿出稽察队的红皮身份卡，迎着他扬了一扬。

不料，鲁塞塔根本不看这份吓人的证明。“队长，你在本村抓人，全总督知道吗？”

这是全宁梓私人庇护下的法外非地，大教区治安军都不来过问。但是这次，苏吉拉纳不想给总督面子。“全总督当然不知道，这些人都是魔媒，骗取总督信任。怎么，魔媒你们也不让抓吗？”

听到“魔媒”两字，鲁塞塔不再作声，向周围的人挥挥手，示意放行。与江洋大盗相比，“魔媒”的名声要可怕得多。全宁梓如果敢庇护，那就是他日后官场上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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