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很快结束,六郡太守依次向郗俭与徐宗文告辞,相继返回各自安置在临淄城外的大营去了。太平楼内已然人去楼空,空空如也。
此时,徐宗文与郗俭二人站在窗前眺望临淄城夜色。
“守约先生可知那城阳太守韩济?”宵禁后的街市十分寂寥,徐宗文在一片静默中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郗俭想了想,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答道:“略知一二,韩济,出身燕郡,鲜卑人,其父曾为赤沙中郎将,平阳太守。韩济随父征伐燕国有功,升迁为东中郎将、城阳太守,其人善使一柄九十斤开山斧,勇不可当,是不可多得的一员大将。”
徐宗文心道:“原来是武将出身,怪不得听到苻朗封自己为军师将军,就对自己心生嫉妒,人家的官职都是疆场厮杀得来,自然对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士人没有什么好感,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幸运的是,韩济并不知道徐宗文的真实身份,只是纯嫉妒徐宗文平白无故当了军师将军,而他本人在疆场上几番出生入死,换得的终究不过是一个中郎将的军职。
徐宗文又问:“韩济在临淄城可否有什么故旧?”
“原刺史府护卫统领孙亮曾在韩济手下当过骑司马,私交也不错,孙亮的统领一职也是由韩济向苻朗举荐得来,二人之间的关系匪浅。此外,还有原齐郡都尉贾辛,督邮成褚,这些都是韩济故交。除了齐郡和临淄,韩济在青州其他各郡也有不少私交,毕竟韩济在青州任职长达六年,若不是苻朗来了青州,所有人都以为是韩济接任刺史一职,足可见其势力之广,人心之固!”
“原来如此!”
徐宗文望着韩济远去的方向思虑良多,他目光下垂感叹道:“看来有些事终究是瞒不住了!”
“阿三。”
“将军有何吩咐?”一直侍立在侧的张三应声上前,拱手听命。
徐宗文回头下了令:“去把先生说的那些人一个不少都给我捉了,押到临淄县牢听候处置。”
郗俭正错愕间,徐宗文又把脸转向他说道:“有劳先生写一份名单交给阿三,好让他差事办的顺利些。”
“应当的。”郗俭此时已经想明白了,徐宗文是怕他攻打刺史府的消息已经被泄露出去了,韩济这些拥兵自重的各地太守要是得知后一定会狗急跳墙。
郗俭摇了摇头,心道:这位徐将军心思可真是细腻的很。
郗俭当即在太平楼行云流水将与韩济有干系的官员写了交给张三,张三丝毫不敢耽误时辰,点了一队人马立刻按名单捉人去了。
从太平楼回到刺史府,徐宗文立即召裴卿前来商议,并把韩济可能已经得知苻朗已经被他们控制的消息道出,这下子连一向沉着稳重的裴卿裴辅机也坐不住了。
裴卿道:“韩济在临淄亲朋故旧甚广,关系盘根错节,知晓内情是必然的。为今之计关闭四门,加固城防,能拖一时是一时。”
虽说眼下韩济还没有采取什么实际行动,可大家都知道提前做好准备总比到时候被人打闷棍要好的多,到时候手忙脚乱,被韩济趁乱攻进了临淄,可没有地方吃后悔药去。
“虽说城中尚有三千人马,加上将军亲军五百,可城外的六郡太守手里足足有四万多郡兵,只怕终究是抱薪救火,以卵击石。”
郗俭的脸色很不好,他对韩济非常了解,知道那是一个说到做到,眼里不容沙子的人物,只要他知道苻朗已经被挟制,攻城这事别人做不做两说,他绝对做得出来。
徐宗文摇了摇头,喝了口道:“不,龟缩临淄,死守城池,此非长久之计。”
其实他心里正酝酿着一个惊天计划,他想用五百人去攻打城外的四万青州郡兵……
裴卿建议道:“先鼓动临淄城内百姓,发给兵器,助我守城,遣散府库金银财帛,用以犒赏军士,激励士气!”
郗俭想到了一个人,“先让苻朗去劝说其他各郡太守,只要他们退兵,单凭城阳一郡不过一万之师,野战尚可,攻城就是自不量力了!”
徐宗文拍了一下案,想起什么,忽然道:“还有一条两位先生没有说到。”
“秦王诏命。”看着两个人盯着自己,徐宗文脱口而出道。
徐宗文起身背着手缓缓道:“昭示秦王诏命,号召各郡太守诛杀逆贼!我就不信,一个韩济反了,其他太守也能反了?”
“除此之外,还应当将韩济的故交全部斩首,首级悬挂城门,以之震慑郡兵。”郗俭紧接着说道。
说实话,提议斩杀韩济的亲朋故旧这话要是从裴卿的嘴里说出来徐宗文都能信,毕竟攻打彭城时裴卿献计掘开泗水淹彭城,可是郗俭一介书生模样,温文尔雅,如玉君子,没想到心也能这么硬,手段也能这么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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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宗文被郗俭刷新了印象,郗俭郗守约这一回算是让徐宗文刮目相看了。
对于郗俭提出的斩杀韩济的亲朋故旧之议,徐宗文表示了默认,裴卿也没有反对,算是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