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智大师微微点头，又对余聪道长做个手势。余聪道长接着问道：“年轻人，你救的那个项弢当时情况如何？”若虚说道：“大师，项弢叔叔当时气息奄奄，在下给他的果子他一个都没吃，多半是在昏睡。”余聪道长看着蔡玉龙，说道：“蔡大侠，贫道在想，一个频临死亡的人如何传功与人？”

蔡玉龙说道：“这种情况也是有的。道长不能否定这种情况。”余聪道长沉吟了一下，空智大师接过话，说道：“这样吧，容我等商量后再作决定！”空智大师和余聪道长走向后面的屋子，陶银等人跟着他们走了进去。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空智大师、余聪道长等人又先后走了出来。空智大师走到前面，说道：“诸位，我等江湖刑部八人商量后得出这样结论，蔡大侠说项弢是白虎派的人，理由不充足。在那种状态之下，项弢不大可能把内功传给外人，而且当时在场的桓若虚也没有承认，而我等一时又无法找到薛如松，就算找到薛如松，如果薛如松矢口否认，也不能说明什么，因为在这个过程中，还有其他人也有可能传功给他。一句话，桓若虚身上的内功与项弢没有关系。”

蔡玉龙急了，睁大眼睛，高声说道：“大师，在下有话要说！”空智大师说道：“蔡大侠请说！”蔡玉龙说道：“大师，刚才骆姑娘也说过，她和桓若虚是朋友。”空智大师点点头：“不错！老衲也听到了。”蔡玉龙说道：“既然如此，在下认为，他们是相互勾结，沆瀣一气。桓若虚不能作证！”

空智大师摇摇头，说道：“桓若虚是在现场唯一的一个人，如何不能作证？蔡大侠，可有其他证据？”蔡玉龙不吱声了，可他还不死心。老和尚见对方不说话，就说道：“我等只能如此了！如果蔡大侠有什么新的证据或者我等江湖刑部发现什么新的情况，一定会重新审理。”他不再答理蔡玉龙，转向会场，大声说道：“老衲谨代表江湖刑部宣布，青龙派状告白虎派的理由不充足，此案到此为止！”

蔡玉龙气得暴跳如雷，“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白净的脸变得像猪肝一样的颜色。余聪道长一摆拂尘，说道：“蔡大侠，别生气！证据不足不行啊！”蔡玉龙哼了一声，又瞪了若虚一眼，快步走向自己的位置。

场下议论纷纷，有赞同的，有反对的，有疑惑的，但是多数人还是服从江湖刑部的判决：就是啊！你得有根据，既然桓若虚不承认，你就应该再想办法，暴跳如雷那是无理取闹。和蔡玉龙相反，曲二胡倒是平静地很，一方面是他的身份，另一方面是他对掌门林三径多有不满。

这时欧阳梓站了上来，指着桓若虚说道：“大师，我朱雀门派状告万禄义军宜昌主将桓若虚！”空智大师说道：“好！有冤诉冤，有理说理，既然有了江湖刑部，就不得再行武力！”骆燕连忙上前，问道：“大师，桓若虚不是江湖中人，江湖刑部也管吗？”

空智大师说道：“姑娘，只要与我等武林中人有关，江湖刑部都管！好，请闪在一边！”骆燕没有走远，站到若虚的近旁，因为在欧阳梓的身后还有几个人，骆燕时时防着他们对若虚动手。

“桓若虚何在？”空智大师上前一步说道。若虚也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大师！”空智大师说道：“又是你，桓若虚！你可是今天衡山大会的主角啊！”若虚说道：“大师，这个主角没有人愿意当！”空智大师说道：“好，言归正传吧！桓若虚，刚才欧阳梓所说之事是否属实？”若虚点点头，说道：“他说的属实！”

空智大师皱着眉：刚才白虎派矢口否认，可桓若虚却毫不含糊地应了下来。他目光如炬，严厉地问道：“你为何带人杀了朱雀门派的二十三名弟子？”若虚说道：“大师虽献身佛法，但对我中华文化也不陌生吧！”空智大师点点头，说道：“老衲怎敢忘本！”

若虚说道：“我中华文化提倡孝悌之义，大师也应该知道！”空智大师说道：“自然知道！”若虚说道：“在下带人上山救父，就是略尽孝道而已。”空智大师问道：“哦，朱雀门派的囚犯就是令尊大人？”若虚点点头。

欧阳梓说道：“原来是你的父亲！可是你知道不知道，你的父亲和他的同伙一共杀死了本门三十三名弟子，再加上前天夜里的二十三名弟子，你们父子欠了我们五十六条人命！”他用手指点着若虚，接着说：“可你还在这儿厚颜无耻地大谈中华文化、孝悌之义？老夫问你，这五十六名弟子就没有父母兄弟？”

若虚点点头，说道：“欧阳先生的话问得好啊！可是欧阳先生可否知道在下的父亲为何要杀朱雀门派的众多弟子呢？”欧阳梓脱口而出：“为什么？”的确，他问过两个黑衣人，但是没有得到答复，所以他估计是有人指使的。——杨雪尘虽回山，并没有见到欧阳梓，她只是和褚庆道说过此事。褚庆道忙着衡山大会的事，对这事没有在意。

若虚感慨地说道：“六年了！欧阳先生可能已经不记得了！六年前，你们朱雀门派的人在凤凰县陈家庄杀害了我们陈家庄的五十七名手无寸铁的村民！在下的外婆、母亲和哥哥全都死在你们的屠刀之下！”若虚字字句句，都是血泪控诉，伤心时，不禁热泪盈眶，这些话他已经憋了六年了。这声音，这眼泪引起会场上不少人的同情，凌霄和骆燕都落下了同情的眼泪。

空智大师说道：“桓若虚，不要激动！慢慢说来！”若虚定定心神，说道：“这事还是由项弢叔叔引起，在下救了项弢叔叔，是出于同情心，可是却害了全村的村民。朱雀门派的人找不到项弢叔叔，就向村民要人。村民交不出人，他们就迁怒于村民，残忍地杀害了他们。现在想起来，是在下害了他们，所以在下发誓要为他们报仇雪恨。现在既然成立了江湖刑部，在下就要控告朱雀门派，请江湖刑部为我们陈家庄的五十七条人命做主！”

欧阳梓站了出来，说道：“一派胡言！六年前，老夫还是朱雀门派的掌门，老夫可从没有听说过什么陈家庄的什么惨案。桓若虚，老夫也不相信你刚才说的话。你的师父会把内功传给你吗？只有一个快要死的人才会这么做。老夫还怀疑你——”他本想说“你已经学了健脉功”，可是又一想，自己没有证据，最好不要打草惊蛇，待暗中查明来龙去脉之后，再私下里解决，这事不能指望江湖刑部。

这时“啪”地一声传来，杨子江一拍桌子，“呼”站了起来，说道：“欧阳先生是江湖前辈，你就是这样欺负一个江湖晚辈吗？”他快速走到前面，说道：“刚才江湖刑部已经有了结论，欧阳先生怎能再节外生枝？如果欧阳先生有理有据，那我等洗耳恭听，可是欧阳先生只是凭空捏造，并无真凭实据却信口雌黄，这样做不是以大欺小，有失江湖前辈的身份吗？”

欧阳梓有些莫名其妙：一向与世无争的玄武门如何起来反对自己。他没好气地说道：“这与杨掌门有何牵连吗？”杨子江余怒未消，说道：“没有牵连就不能说话了？”空智大师说道：“杨掌门，你可以说，但是不能妨碍我等办案。”杨子江哼了一声，一甩袖子，退了下去。

空智大师说道：“欧阳先生，有话请讲，就事论事，不要再绕弯子！”这就是说，刚才的事已有定论了，还是说你自己的事吧！欧阳梓点点头，说道：“好！老夫的意思是要有证据，我们朱雀门派何时制造了陈家庄惨案？”空智大师说道：“对啊！桓若虚，你可有证据？”

若虚点点头，大声说道：“自然有证据！蔡大侠刚才说过，朱雀门派的人参加了那次抓捕项弢叔叔的行动。这就是说朱雀门派的人进过我们陈家庄。”空智大师点点头，说道：“不错，我等都听到了！”若虚说道：“在下有证人。这个人就是当时凤凰县的捕快都头钱捕头，这个案子就是他经手的。”

空智大师说道：“这个钱捕头现在何处？”若虚说道：“前天我见过他，今天我让人把他带在山下。”空智大师想了一下，说道：“这么说，你是早有准备的？”若虚说道：“是的，事关五十七条性命，在下不敢有任何懈怠。”褚庆道站了出来，说道：“在下这就安排人下山。”

若虚一摆手，说道：“不行！这事非得九嶷道长出面。在下在上山前交代过，只有看见九嶷道长，他们才会露面，否则你们知道谁是钱捕头？”骆燕知道，这是若虚想的周到之处，这要是被人发现，杀人灭口，证据就没了！

九嶷道长点点头，说道：“贫道这就下去！”骆燕提醒道：“道长可要小心，防止有人毁灭证据！”九嶷道长说道：“在贫道面前敢这样，这个胆子也太大了吧！”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带上闻过喜、荀三思、甄善美下去了。

空智大师说道：“诸位，稍事休息！”他和余聪道长等人也退到台下去了。众人无事，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但是多数人是在期待：这件事到底谁是谁非，这个案子如何了结。连空智大师、余聪道长等人也在小声商议着，分析着可能出现的问题、如何应对等事。

骆燕也回到白虎派的桌边，可是她的眼睛一直都在注意着欧阳梓等人，可是欧阳梓并没有离开现场，也没有派人出去。一切又都似乎风平浪静了，她这才坐下来。若虚走回神龙教的桌子边，凌霄把椅子让给他坐，又小声地说着需要注意的问题，若虚只是点头，没有说话。他心中不免有几分失落：就算江湖刑部能为自己做主，这个仇就算报了？九泉之下的五十七条人命是不是满意呢？外婆、母亲、哥哥是不是能够含笑于九泉呢？

也就半个时辰的样子，九嶷道长等人回来了。道长在前，天柱三鹰护着钱捕头居中，闻过喜等人在后，这几个人来到高台前面。九嶷道长高声说道：“大师，道长，钱捕头带到！”空智大师、余聪道长闻声走到前面，这时天柱三鹰和祁连派的人都退在一边，只有钱捕头一个人站在台前。而欧阳梓和若虚也回到台前原来的位置。

空智大师上前看着钱捕头，说道：“你不要害怕！你是什么人，报上名字！”钱捕头确有些害怕，他知道这儿正在召开一个衡山大会，今天一早就被人强行请来，却不知道何故。天柱三鹰没有告诉他实情，怕他不敢作证，或者找机会溜走，那就麻烦了。

钱捕头稳稳心神，拱手说道：“小人叫钱衡阳！”空智大师说道：“你就不要称什么小人了。”钱捕头说道：“是，小人遵命！不，我，我遵命！”这个细节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待笑声停下，空智大师问道：“你家住何方？”钱捕头说道：“我，就住在衡阳郊外。”空智大师问道：“现在从事什么职业？”钱捕头说道：“我现在以烤红薯为业。”空智大师说道：“你以前做过凤凰县的捕快都头吗？”钱捕头感到意外，不过他还是点点头。

空智大师又问道：“你在凤凰县做都头是什么时候？”钱捕头想了一下，说道：“十五年前，我在凤凰县做捕快，后来升任都头。”空智大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离职的？”钱捕头答道：“去年！有两个朱雀门派的弟子被人杀了，老爷抓了一个无辜者冒名顶罪，我一气之下，就放了那个人。”空智大师说道：“好！你虽不是我江湖中人，可是却有江湖中人的气概，老衲为你叫一个好！”

见老和尚态度和蔼，钱捕头紧张的心理消除了，进一步说道：“我们老爷心知肚明，不敢怪罪于我，可是我怕他日后会报复我，就趁早辞职归家了。有人说，当官不与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这笑声是对钱捕头的肯定。

空智大师微微点点头，又问道：“钱捕头，你们凤凰县有个陈家庄吧！”钱捕头点点头：“有这个地方！”空智大师说道：“现在这个庄子还在吗？”钱捕头摇摇头，说道：“无人住居了，陈家庄的人全死了！现在是一片荒凉。”空智大师问道：“这些人怎么死的？你们这些捕快就没有人管？”钱捕头这才觉察到对方问的真正意图，不过对方步步紧逼，容不得他思考，只得答道：“大师，这个案子就是我办的。这些人都是被人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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