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目光移到坐垫处，那位年龄最小的女孩已经走了，寸羽理所应当的准备跪拜，但又被刚开始拦住他的那位女性给拦住了。

“先生您是外来的人对吧？”

寸羽点了点头。

“那请由我为您示范最规范的跪姿。”

寸羽心中又是一阵狂笑，他嘲笑；嘲笑这愚昧的恶习，并对此感到可笑，他也嘲笑自己，自己居然真的照做了一边。

“很感谢您的教导，我是寸羽，今后也会来参拜的。”寸羽笑着对那女性说道。那女性看寸羽表现的那样友好，也回以笑容。

回到暂住的地方后，寸羽终于忍不住在心中盘旋着的笑意，他开始放声大笑，他笑这里的迂腐，笑自己的迁就，也同时笑自己的虚伪。而他放声大笑的这一幕被进来的雇主看到了。

“请问您在笑什么？”雇主见状多少有些恐惧的问。

“没什么。”寸羽摆摆手，“如果吓到你了很抱歉。”寸羽接着将表情转换成微笑，这样雇主才稍稍的放下心来，然后寸羽便询问了雇主来寻找自己的原因。

听到了寸羽的话，委托人才反应过来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她走到寸羽身边，刻意的把声音压低，向寸羽投去眼神得到了认可后才小心翼翼的坐到了寸羽的身边，这估计是只能笑声交谈的话语。

“请问，您对这件事感觉怎么样？”

“说不定有些棘手，”寸羽回答，“用普通的方法让他们重新回到正确的轨道是一件非常不切实际的事情。”

雇主听了后有些失落的低下头，而这时寸羽有些想不通的问：“你为什么这么想让他们从这种无趣的自娱自乐里解脱出来呢？”雇主则没想到会被问到这个问题，被这个难以回答的问题给稳住了，些许时间后才缓过神来，憋不出一句话。

寸羽没再追问，只是说道：“我不喜欢太过于深挖别人的想法，如果是不愿意说的，就打住吧，我还有别的问题想要问你。”

“如果我能回答……”雇主有些不自信的回答，即使是她也多少感觉到了寸羽话语里的不信任以及寸羽这个人敏锐的观察力，她明白，自己的秘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由她自己亲口告诉寸羽。

“今天我去参拜了，看到了一个老妇，大概在六十多岁，她与其他狂热的信徒完全不一样，我不能理解她来参拜的原因，这个你知道吗？”

“你是说牛姨吗？”

“大概是。”

“如果是牛姨的话，好像是她的女儿痴迷上了巷偶神，她作为母亲，怎么说也想了解自己女儿喜欢的东西，就去参拜了。怎么说呢，可能老年人都缺少精神寄托吧，没过多久她也陷进去了，听别人说她每天都在很小声的祈求巷偶神保护自己女儿什么的。”雇主带着失落的口吻说道。

“嗯，”寸羽点了点头，“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你没有信仰巷偶神，反而找来了我想要，说难听一点，你找来我是想要驱逐这个邪教，你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

雇主一颤，寸羽则装作没注意到她的动作，等着雇主缓缓开口道：“我在城市里待过，我的女儿在余羊市里读大学，回到了这里之后我于心不忍，刚好我最近也听过您的演讲，所以找到了您。”

整段话引得寸羽一阵针扎的刺痛，她毫无疑问的隐瞒了很多事情，但寸羽并不想捅破她的谎言，只是微微点头，微笑着道谢。

在雇主走后，寸羽躺在床上，思考着雇主所隐瞒的事情，但这种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就能猜出来的，他摆弄起来压根没有信号的手机，他根本没有办法向清昭保平安，更不能告诉他自己这段时间不一定能回得去，这件事情多少有些棘手，但也绝非没有办法，寸羽对这件事的全貌顶多知晓不到三分之一，如果他能够了解更多，他有把握将这件事情不留余地的完成。

“我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让我更多的去了解这件事情的始末并且能让他们土崩瓦解的契机。”

寸羽深知一个道理：一百个无知的信徒比不上一个拥有只会的领袖。

他想再继续逛逛，更加熟悉这里的情况，但他羸弱的身体情况并不允许他现在的这种想法，心有余而力不足便说的是现在的他了，天色也不早了，但寸羽有着失眠的毛病，想要睡觉也睡不着，思考些什么，但总是被不知何方来的危机感而打断思绪。思考着，思考着，他也渐渐有了困意……

第二天，寸羽在令人不快的争吵与议论声中醒来，这种声音可比鸡鸣管用多了，他们甚至可以在太阳尚未升起的时候开始“打鸣”，寸羽则不紧不慢，他即使再好奇人们议论的什么也不会因此而耽误自己的形成，用他带来的饮用水滋润刚起床时干燥的咽喉，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不知是不是大多数人都如此，在早上起床时喉咙就一阵又一阵如火烧般的痛苦，不用水就无法缓解，寸羽便是这样的人。他很早就这么认为了，声音是一个人的灵魂，他没有办法想象声音沙哑的自己。

准备完成后他踏出房门，只是两天不到，寸羽已经记住了大部分的地形。他望向吵闹的源头，那里聚着一堆人，寸羽有些看不清，只能再向前走几步，那是一户人家，寸羽不想怠慢，快步走过去，生怕错过了什么绝景，距离更近了，他穿过人群，走进了无比简陋的木房子里。

“牛姨死了，牛姨死了！”只听见有人这么惊呼道。

寸羽眼睛就像发亮了一样，身体不自觉的向前跑去，那一副惨状浮现在他面前：年迈的老人的脖颈上有一条麻绳紧紧地拴着，发青的面庞无不证明了老人的死相，表情如同见到了吃人的恶鬼狰狞着，老人脚下的板凳被多次挣扎后倒在了地上。寸羽的喜悦在这时达到顶峰，笑容在他的脸上逐渐浮现出来。

“契机，这不就来了吗？”寸羽隐藏不住的笑，无人看到，但一旦看到了那股扭曲的表情，那估计比看到这位老人的死更令人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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