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父余母于清晨6点打开了自家的大门。昨个一早他们接到了余双的电话,里面提到他要调休回家。
自从当教授的余父和外科医生的余母相继退休后,生活的重任就被他们卸下了。趁着还不算太老,二老每天都争分夺秒的去体验年轻时错过的美好。
他们总对余双说,我们首先是自己,其次才是你爸妈。所以,余双这些年几乎已经被赶着去各处旅行的老两口“抛弃”了。
但父母总是这样,嘴上说着要继续旅程,身体却很诚实的买了当天的机票往回赶,算好了到达时间还顺带买了给儿子做早饭的食材。
可这才刚一开门,大包小包的还没往地上放就发现了不对劲。
门口挂着的小号警服,沙发上扔着的米白色单肩女士背包---怎么看都不像是自个儿子用的。
两人意味深长的互相看了一眼,轻手轻脚的进入厨房还带上了门。
余母脸上的笑容已经藏不住了,拉过余父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儿子出息啦,趁咱不在带女孩回家呀!”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余父也是喜上眉梢,“看门口挂着的警服应该是同事。漫漫不是也去警局了吗?搞不好也认识。”
“同事好呀,刑警这工作性质,可不就是要互相理解!”
余母帮着余父将食材从塑料袋里拿出来摆到料理台面上。回过身,就见着余父那难以抑制的笑容已然堆了满脸。
笑容不仅将略微凹陷的脸颊填满,还将鼻梁上的老花镜都推了出去。要不是她眼疾手快的一把给他接住,这会儿老花镜已经掉到地上去了。
“你看你,儿子找的姑娘都还没见着呢,你给乐成这样。”余母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余父33岁才得了余双这一个儿子,时间一晃,儿子也都32岁了,他自然是盼着他能早日成家的。可自从余双14岁那年,自己掐灭了他那一点零星的早恋火花之后,余双就仿佛不再开窍了。
从大学毕业到进入部队,从部队又到如今的刑侦支队,别说交往了,一直在男人堆里泡着,哪来的姑娘?这次终于带回来一个,余父能不开心吗?
余母似乎也想到了这里,欣慰之余却叹了口气。
“他14岁时和那个姑娘叫林…林什么来着?唉,都记不清楚了。我还以为那件事你的反应太大,给他造成了什么心理阴影呢!”
这边话音刚落,就见余父本还堆满笑意的脸迅速沉了下来,就像是被触碰到了什么禁忌的开关。
“那个时候他才多大?懂什么叫做喜欢?我那是为他好。”
余父手中拿着的菜被重重扔在了水池里,溅起了一片不大不小的水花,引得余母侧目连连。
“唉?这都多少年了,我不过就是提一下,你有什么好生气的?我还不知道你?什么预防早恋的都是其次,你主要是讨厌那个女孩子,可那孩子不可怜吗?摊上那样一个家庭又不是她能选的!”
余父没有丝毫表情。他将洗好的食材从水池里拎出,沥干了水分后便开始安静地切,半点儿不搭话。
余母知道是自己自讨没趣了,干脆不在继续这个话题。有些人哪怕从生活里消失了,但他们残留的影响却还在。就像现在,本来好好的氛围,一提起那个人来所有喜悦都被清空了。
两个人沉默着,一时间,厨房里只剩下了刀刃触撞砧板时发出的咚咚声。
.............
清晨的紫灰光透过玻璃洒在床头柜上,在银色泛着金属色泽的电子钟旁投下一片阴影。
时钟显示着早上7点。
苏漫是闻着饭香醒来的。睁眼时,她的脑袋还不太清醒。显然,鼻尖萦绕的幽幽饭香叫醒的只有她的肚子。
咕咕—
………
师哥不好好睡觉,一大早上竟然爬起来给自己做饭?
这是她的第一个念头。
是以,当苏漫冲入厨房迎面撞上的竟然是端着菜出来的余母时,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一时间,四目相对,两两无言。
沉默随着菜肴上方热气腾腾的白雾升起,弥漫扩散,直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唤才得以落下。
这一秒,是那么长又那么短。
“堵这门口做什么?端着菜倒是往桌上放啊。”
余父端着菜正紧随其后,余母这一停差点儿就让他给撞上。可话才刚出口,他也被这多出来的人吓了一跳。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白皙透亮的肌肤衬着那张小脸像张白玉盘,黑亮的眼睛微睁着,像是摆在玉盘上的黑色玛瑙流光闪闪。
只是此刻,这张脸的主人表情僵硬,显然是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