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颜青把淑妃扶到侧殿的床上休息，叮嘱霖儿和祺儿待在淑妃身边守着，便准备离开去找以前的伺候的人来。

“姐姐，我怕。”祺儿躲在床的里侧，靠在淑妃身边瑟瑟发抖，没有言语，霖儿稍微好一点，也只是抓着她的手，一个劲地哭。

“霖儿别怕，姐姐一会儿就回来，你是大孩子了，要照顾好母妃和妹妹。”

皇后生下龙凤胎后便身体虚弱，不久于人世，而这两个孩子，连同还未及笄的她以及年岁相仿的三哥，便被皇上交给了入宫多年无所出的淑妃抚养，情同亲母子。

“那姐姐你一定要快点回来，霖儿好怕。”

“姐姐一会儿就回来。”

宫人们已经被带到了养心殿外，徐颜青走出来的时候，外面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尸首也被清理干净，包括那些血污处，也看得见有人在擦拭。

估计用不着明天，今天发生的一切，所有的痕迹，都会消失不见。

徐颜青站在宫门口，看着下面稀稀拉拉的人。

“殿下——”这时候一个小宫女跪倒在地，哭哭啼啼，慢慢向徐颜青那里爬过来，“殿下，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奴婢刚刚看到月白她们被折磨致死，奴婢不想这样。”

“放肆——”

徐颜青一时没有认出来人是谁，一旁的侍卫一脚踹了上去，仰面倒地，徐颜青可算是看清她的脸了。

是徐凝云，贵妃的长女，她的庶出妹妹。

这个样子，怕也是撞见了其他妃嫔公主的惨状，吓怕了。

“她是我宫里的人，不常在跟前伺候，一时没认出来。”徐颜青缓缓说道，然后示意徐凝云走到她身后来。

“姑娘现在可不比以前，”这时候春鹃缓缓开口，“按礼，姑娘现在无名无分，本不应该额外有人伺候，最多也就拨来一两个贴身丫鬟罢了。”

“不过是宸王殿下怜惜，许您从旧人里挑选几个伺候，还请姑娘考虑清楚。”

“多谢春鹃姑娘提醒，这宫女的姐妹原是我身边贴身伺候的又不见了身影，如今自然也该由她来顶替。”

春鹃没有多说话，她也不知道这位新来的公主在宸王眼里是什么地位，万一不小心得罪了，那也没她好果子吃。

“起来吧！浅云。”

徐凝云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姐姐的意思，答应了一声，跟在她身后。

放眼瞧去，除了两个嬷嬷，三个老的、小的太监，她没见到多少熟识的面孔——是淑妃和她宫里的人没错，但都很少遇见，大概也只有他们在院里洒扫的时候见过一面。

她们宫里那么多人，只留下了这么些。

看来在这场战乱中，不仅虞国的皇室，连皇宫里的宫人，也都难逃厄运。

徐颜青点来了那五个旧人。淑妃那边还有霖儿和祺儿，至少需要拨两个太监，两个嬷嬷过去伺候，宫女还只有一个，远远不够。她本想再从宫女中挑选两个在身边伺候，却被另一个侍卫拦住。

“殿下说，这两人是从昭华宫里找到的，应该是王妃的旧人，便派臣送来了。”

是下午押着她来见司徒瑾的那个人。

春鹃诧异地望向来人，随后来人又补了一句：

“殿下说了，回国之前，都称她王妃。”

“多谢阁下了。”徐颜青看过被带来的两人，确实是她身边从小伺候的人，名唤竹月和兰苕。她完全没有理会春鹃和来人的言语，她还不至于单纯到会以为明显比她大哥还年长的司徒瑾会没有正妃，更不会傻到相信司徒瑾会为了她废掉嫡妻。这些，不过都是些客套话罢了。

日落西山，宫城里点起了盏盏明灯，但依旧掩盖不了那凄惨的黑夜，徐颜青感到寒风格外刺骨，便带着刚刚那些人，进了养心殿。

“恭送公主殿下——”不知道是谁开的头，小广场上响起了那一众宫人的声音。

春鹃和那个侍卫有些惊讶，连着身边的人，都回过头去看向他们——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或许下一刻，梁军就会因此对他们大开杀戒。

但是他们依旧这么做了，不求得到任何回应。

徐颜青停了一下，双手紧握，咬紧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她没有回头，继续向养心殿里走去。

她知道，她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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