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湖心岛上的圆形围楼住死人,九叔眼睛亮了:哦?
陈正魁瞟了一眼远处茅草棚下一排排的黑棺材:那可能是安放金骨坛的宗祠,你们看湖边的小船,这些船的船头,都有狗血碰红,这是渡灵船。
这时,一个满脸麻子的年轻人走来问:你们是哪里来的?
没想到他的汉话说的很流利。
陈正魁问:这位阿贵怎么称呼,你们这里现在还捉地乌龟吗?
在瑶乡,未婚男子称阿贵,未婚女子叫莎妹,已婚男子称阿别,已婚女子叫阿妮,见了老头称阿公,见了老奶叫阿婆。
满脸麻子的年轻人说:我叫盘语冰,前些年寨子里的人都捉地乌龟,卖给前来收购中药的药材商,不过近来赶上荒年,根本没药材商过来,也就没人捉那东西了。
地乌龟并非是乌龟,而是一种蜚蠊目昆虫,俗名叫土鳖虫,捉了用开水烫死后洗净晒干,具有破血逐瘀,续筋接骨的功效,可以用于跌打损伤,筋伤骨折,地乌龟在中医里的叫法‘土元’。
盘语冰问:你们是收地乌龟的吗?
陈正魁摇摇头:不,我们是上面派下来的,要在这里成立专门的打狼队。
他指了一下九叔:这位是三石少尉,此次瑶乡的打狼运动由他全权负责,请尽快通知你们族长,让他速来接见。
九叔腰杆拔的笔直,他肩阔背厚,真有几分当兵的气势。
盘语冰略感惊讶:好,你们稍等。
他离开之后,我们慌了,绿雷道:我们哪有职衔,若是被拆穿,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陈正魁拿出了一张盖着红戳的纸:这是我托南宁的朋友做的介绍信,放心吧,出不了事。
九叔说:陈大先生,你怎么突然就变卦了,搞得我们很被动啊。
陈正魁道:你没听盘语冰说吗,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收过地乌龟了,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他们肯定的会起疑的,到时候穿帮报警,那我们有嘴也说不清,最近各地打狼运动很激烈,要紧跟时代,出门在外必须随机应变。
我笑道:还是陈大先生考虑的周到,这江湖经验,我们三个捆一起也不如你啊。
不久,盘语冰回来了。
“怎么是她?”
我看向了盘语冰身后的人,正是我们之前在寨子外,见到的那个持招灵幡的白衣女子。
盘语冰指着我们四人说:族长,就是他们几个。
白衣女子先是打量了几眼九叔,又看看绿雷,然后扫视了我和陈正魁一眼,估计将我俩当老弱病残了。
她对九叔说:你好,我是白玛,请问怎么称呼你?
她的汉话说的虽然不如雷语冰,但交流完全没问题,九叔说:你叫我九叔就行。
别看九叔年纪不大,但属于‘幼年早熟’系,而且经常跑江湖,皮糙肉厚的,说他有三十多岁,没人会怀疑。
白玛看向了我们:他们是?
九叔逐一介绍:这位是陈老,这位是雷队长,他是我的小跟班枚子。
看他一本正经的,说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似的。
白玛问道:有介绍信吗?
那会信息闭塞,偏远山区的很多小乡镇根本就没电话,像瑶城古寨连电都没通呢,运输全靠牛拉马驮,做饭烧柴,夜里点煤油灯,取暖靠火塘,娱乐活动也很少,干完活,闲着没事就唱山歌。
我赶紧从皮包里掏出了刚才的那封介绍信,上前递给了白玛,白玛看了一会儿,又让雷语冰看,估计她读书少,识的字也不多,雷语冰非常紧张,他面红耳赤,拿着介绍信的手有些发抖,看了几眼就交给了白玛:没问题!
估计他根本就没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