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谈僖伶说了简单办,但她与皇帝对于“简单”的概念显然不一样。
皇家娶亲不过一道圣旨,只有阮堇年还给她送了一道亲自写的聘书。聘礼几乎搬了大半个国库,谈僖伶想着反正到时候都给他搬回去,因此也没阻拦。
其实,光是为了喜服制作,绣衣局就问了她很多喜好,材质都是怎么最贵怎么来。后来,连太后都把先帝时传下来的凤钗送给了她。如果说上次南水的那场婚事是儿戏,这次她倒是真切体会到了成亲的感觉。
后来给她贺喜的还有容妃,给她送了一套和田玉雕刻的玉葫芦。容妃此前见她就说她要做皇后,现在一语成谶,她果真成了皇后。
“天师喜欢皇上吗?”容妃来时问了她一个问题。
谈僖伶想了许久才答:“做皇后,比喜欢更重要的是相互扶助。”
“我知道了。”容妃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只是她的笑不过昙花一现,很快就归于沉寂。
婚事将近,谈僖伶提了个要求,她要告诉苦生这个消息。别的女子成婚还有娘家人,她却是真正的孤家寡人。阮堇年也知道这一点,便也痛快地应允了,毕竟姜苦生就埋葬在宫陵之中。
宫陵也在京城俞梁,离皇宫不过十分钟车程。谈僖伶用过午膳后便出发,没多会儿就到了。
进到深处,谈僖伶便不让人跟着了。到底是宫陵,早晚有人点灯,活人待在里面也不觉得冷。
苦生墓前的碑石看着很气派,上面刻着:征南护国之英武将军、天师之义弟。
谈僖伶坐在碑前,伸出手指描画着“义弟”二字,语气轻柔道:“苦生,你在下面如何,还算暖和吗?来的时候雪碧、风栖还说要我向你问好,你看,这么多姐姐念着你呢。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一个消息,我要成亲了,嫁给皇帝。你觉得怎样?我们可以打个赌,我会活得好好的,把你那份也活下去。”
“大人——”
远处,绿桂扯着嗓子喊她。
怕惊扰陵墓魂灵,谈僖伶朝她勾手,示意她进来说话。绿桂立即跑了进来,头上还挂着汗珠。
“大人,大理寺来人了,说这里溜进来几个越狱的逃犯,拿着令牌就要闯进来!”
闻言,谈僖伶皱起眉头道:“宫陵看守的人与几乎与宫门的一样多,那些越狱逃犯怎么会往这里钻?”
“话是这样说,可大理寺卿非要进来。”
“呼”谈僖伶叹了口气,起身道:“那我们先出去吧。”
绿桂在前面走着,谈僖伶走在她后面,不自觉抱紧了双臂。
总感觉变冷了些啊……
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谈僖伶本能地想回头,却被人捂住口鼻,甚至来不及细想就彻底昏了过去。
“醒醒,醒醒!”
她闭着眼睛,耳边传来急促的声音。一睁眼,她发现自己正躺在水泥地上,腿好像骨折了,上身也有多处挫伤。周围景象看着像她大学。有很多人围着她,还有一些人正对着她举着手机。
“你怎么跳楼了呀!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啊!”出声的正是刚才说话的女生,正对着她讥笑着。
很快,周围人都开始窃窃私语。
“肯定是做了那种事,不好意思,所以才……”
“想做贞洁烈女也不挑个高点的楼,八成是在作秀!”
“肯定是她勾引的人家,宋老师现在都辞职了……”
“我要是她我早退学了,她怎么有脸待下去的啊……”
“就是就是,真是恶心!”
……
记忆回潮,所有不堪的画面都变得那样生动、完整。
谈僖伶并不打算再次回味痛苦,既然都是梦,那她也没什么怕的。
“童莹,你出来,和我单独说说。”她指着人群中一个看着乖巧的女生,语气非常平静。
童莹似乎被她的话吓到,低着头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