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年,敖木还叫敖得汉。三岁。
他感觉到自己家跟其他人家不一样了。别人都有爸爸,他没有。别人的爷爷都很温和,会让他的孙子骑在脖子上玩骑大马,他没有。
他的妈妈会跟他一起玩,可他的爷爷很少笑,对他也是板着脸。
他不喜欢爷爷。
他的大姨今天领着姐姐回来,大姨人哭了,自己跑出院子里,拉着敖得汉一起玩。
“大姨为什么哭。”他问张琳雅。
“不知道。”张琳雅只比敖木大两岁,懂得的也不是很多。
“她好久没回来了。”敖得汉小小的脑袋里能装下的东西很少,他看见的天空也很小,“听妈说你上幼儿园了。”
“嗯。”张琳雅应了一声。
“幼儿园好玩吗”幼儿园三个字对于敖得汉来说陌生而又神秘,可大人并不能给他一个他能理解的答案。
“好玩。”张琳雅点头道,“有滑梯,有荡悠悠秋千,老师带我们玩游戏、唱歌、跳舞,还能画画。就是要学写字和数学好难,还要做作业。”
“妈时候我明年就能去了。”敖得汉对此有些失望。
“等你上幼儿园,学什么我都能教你。”张琳雅笑道。
姐弟俩做好了约定,只是从那以后,敖得汉就很少见到张琳雅了。
后来,直到他上小学的时候才从爷爷的嘴里听说那时候敖珍的婆家逼她生二胎逼得紧,她就带着孩子跑去城里打工去了,张琳雅也上了城里幼儿园。
再后来,敖得汉满怀期待的上了村里的幼儿园。
村里没有滑梯,只有两个破旧的秋千,但二三十个小朋友,一起抢着玩。
更重要的是,那些小朋友,都欺负他。
他不明白别的小朋友为什么会讨厌他,只是谁对他不好,他就讨厌谁。谁打他,他就狠狠打回去,让对方再也不敢碰他。
这是他从他妈妈那里继承来的嘴简单的逻辑。
慢慢的,再也没人敢欺负他了,可也没人敢理他了。
然后,幼儿园、再到小学。
他如同一个班级里面的幽灵,不爱说话,不爱学习,也不与人玩。
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老师是比较照顾他的。只是小小的敖得汉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了怜悯。在他简单的理解力,这并不是什么好眼神。
随后没两个月,班主任对他也没什么关注了。他就像一个班级里多余出来的那个人。
后来,身边的同学一个个都转学离开了。有的转去读乡里、县里更好的学校,也有跟着父母搬离离开的。
计划生育影响了下一代的数量,直到村里的小学已经失去了存在的价值,正式并入乡里小学。
进入了一个全新更大的学校,面对全新的小朋友,敖得汉曾一度幻想过自己能够交到像电视里那样能够一起玩耍的小朋友。
当他跟两个不认识的小朋友成功交流,并约好下课一起玩的时候,不远处忽然响起一个尖锐的女孩声音。
从那以后,他再一次成为了一个班级的异类。
也是那个时候,他才更加了解了这个世界对一个人的恶意,原来那么纯粹。
仅仅是因为他妈妈是个傻子,他没有爸爸。
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
在经历多了同学们的霸凌和老师口中的“他为什么不欺负别人,为什么就欺负你”这种话,思想还不成熟的敖得汉,开始慢慢思考是不是他的问题,才造就了现在这样的结果。
他的家庭,是他备受欺负和冷落的源泉。如果不是这样的家庭,是不是就可以获得跟其他小孩一样的童年
回到家,敖玲一派的乐观,而爷爷总是板着脸不苟言笑。
他开始讨厌这个家庭。
哪一年,敖得汉已经改名成了敖木。初中,十五岁。
孤僻的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过了初一后,人就抽高的十分迅速了,在身高和学习决定座位的班级里,他被安排到了最后一排。
开始春心萌动的少男少女们已经开始情书满天飞的年纪,高个子、帅气、会打架还带着几分阴郁的敖木十分符合里冰山帅哥的设定,渐渐开始有女同学跟他说话,这却让其他的男同学有了嫉妒心理,甚至有的人开始挑战敖木,试图将敖木踩在脚底以此证明强大。
别人主动挑衅敖木,敖木不理。上来打人,敖木就打回去。对方几个人打他一个,他就不要命的抓住一个往死里揍,直到其他人看着他的眼睛双腿发颤,他就能继续享受他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