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志云在诊所住了几天,敖珍看他可怜,每天会给他盛些饭菜给他,省着他总吃罐头。
时间长了卢志云自己不好意思了,趁着早上有人送氧气先回趟家,第二天自己带饭盒和加热包,还有米饭和罐头。一天自己给自己做两顿,张琳雅干完活会过来教教他怎么样带孩子,奶粉的事情已经跟政府方面申请救助了,暂时还是喝敖木家里的奶粉。
这应该是这两年以来村里第一个出生的生命的。张琳雅生孩子时候还不算本村人,就不算在内。
期间倒是有两个人怀孕的,可都在早期发现后跟敖木要了流产药,在敖木观察下流产。剩下的夫妻要么吃药,要么戴套,都不敢在这样绝望的环境下生育孩子。
到现在,怀孕且决定留下孩子的,也就这么两个人,现在还死了一个。
敖木还是十分看重这个孩子的。此时去养这个孩子,已经不是计较得失的。同为人类,多一个孩子,对于人类未来来说就是多一分希望。敖木不会为生孩子做什么贡献,但在养孩子方面,某种角度来看他还算是个无私的人。
夜里聊天儿的时候,杨芜还会问敖木“他看着是上过学的人,也挺理智的。怎么就同意了在家里自己接生了”
“大部分男人对生产危险都没有太多常识。而且都有幸存者偏差,不相信倒霉的事情会落在自己身上。”敖木道。
“啧按照墨菲定律,越不想发生的事情,哪怕它发生的几率再低,也一定会发生。”杨芜冷笑,随后想一想,又道,“妇产科男医生应该都挺受歧视的吧。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来这个科室”
“个人志向吧。”敖木道,“而且,虽说医学院的学生男女比例差不多,可真正入职医生人里男女比例七比三。女性医生本来就少。妇科需要的人又多。女麻醉师更少。如果是剖腹产,就算是医生护士你都要的女人,麻醉师基本也是男人,而且要全程陪护,避免麻醉出现问题。麻醉师能排上就够困难的了,不可能给你挑男女。”
而且人体这件事,医生这行业做的越久越不会觉得又什么。甚至妇产科的男性更容易产生心理阴影。这一点敖木是清楚的。只是没想到都这世道了,生孩子这种事上都没有将产妇安全放在第一位,而是先想到村里唯一的专业医生是男人。
等孩子半个月时候,已经长大一点了。可身体还是很虚弱,离不开保温。
军卡车终于再次来了,送来了几罐婴儿奶粉,同时带走了秋云歌的身体。
卢志云女儿的名字也确定了。卢志云跟自己父亲哥哥们讨论了几次,最后还是决定用秋云歌生前给孩子取得名字。“卢琪苏”,一个同样富有诗意的名字。
敖木看着送来的几罐奶粉。心底有些失望。当前奶粉是珍惜物资,能送来这几罐已经十分不容易了。可养过孩子的都明白,纯吃奶粉的话,几罐奶粉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现在全县有还是有其他新生儿的,福利院那边又收养了好几个孤儿和弃儿。奶粉现在不可再生,能给孩子喝的就更少了。都是以前的存货,喝一罐少一罐了。”军官有些为难道,“如果不是照顾这个孩子是早产儿,可能这些奶粉也没有。现在基本六个月以上的婴儿,喝的就是普通奶粉了。总部把军需奶粉全都分给孩子们喝了,就是空军和特战队想要奶粉都没有。”
“能理解。而且我家里这边有奶粉,还可以产羊奶。真等孩子半年健壮点的时候,估计喝羊奶也行。”敖木想一想,又道,“再说,现在的世道,孩子要是太金贵也活不长远。我妈那一辈儿小时候还有喝米汤长大的。能喝奶要是还养不活,就可能是真的是没那个命了吧。”
过去脆弱还能够保护起来,现在娇贵的孩子只会被自然淘汰。
听见他家有羊产奶,军官沉默些许。又开口道“那个你家羊奶卖吗”
当前牲口稀少,能产奶的牛羊就更少了。那些缺奶的婴幼儿们,实在太缺乏了。
“我家牛奶也有。倒是有心卖。可怎么储存啊。这东西放两天就酸了。”敖木无奈道。
“我们可以灌装技术和相关机器。如果你的奶源足够多的话,我们可以考虑一个星期过来取一次奶。只要经过消毒和正常包装以及冷藏,正常来看储存半个月到一个星期是完全没问题的。如果没有时间处理的话,我们也可以相关人才到这边来帮忙。”
看来上面是真的需要奶了。
“那你们要是能够解决这些我就没问题了。”敖木无奈道“我家的话,两头黄牛挤奶的话一天能有二十斤。两只羊每天不会超过六斤。还有一头带崽子了,可挤奶的话至少还需要三个月。”
“”这样的产奶量在过去不算什么,可放在现在已经十分奢侈了。
至此,军官看敖木,目光中都不禁多了几分羡慕。
“对了,还有驴奶,我这里两头驴都能挤奶,就是有点少,一天也就一斤上下。”敖木笑道。
“”这回军官就有点嫉妒了,“我会向上面汇报的。”
敖木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是牲口崽断奶以后,家里会尝试用奶桶挤奶自家喝毕竟是十分珍贵的蛋白质和钙来源。不同的奶营养也各不相同。
不过时间长了喝腻了,就很少有人喝了。只是敖珍有空的时候会挤一点给哺乳期的张琳雅补补身子。
“对了。”军官说完这个,才想起别的事情,“东面村有一户姓高的人家说是你爷爷那边的。而且听说你是军医以后,有心搬过来跟你一起住,还给你写了封信。”
村里头的关系本身就有些复杂所以这一点上军官也没有多想。
听见高这个字,敖木的目光就是一柄,看着军官递过来的信,新上面写着三个字“得汉收”。
再开口,敖木的声音冷了八度“他们怎么会知道我。”
军官本没多想,只道“是那边儿村长知道了这边儿的医生姓敖,就跟高家人说了。高家人留跟我们部队打听你。说的是你曾用名敖得汉。”
“我很小的时候就把名字改成敖木了。他们这一点都不知道,怎么会真的有人信他们说的屁话。”敖木连信封都没拆,直接连着信封撕了扔进垃圾桶。
这时候军官才发现敖木的态度简直可以用恶劣来形容。他们之间也算是诸多交流了,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敖木。
“方便说一下情况吗”
敖木本不想说。可又怕军队那边多事给他“调解矛盾”,便简单说了一下“他们自己送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少爷来我家里当上门女婿。一边吸着我们家钱,一边看不起我家,觉得我妈配不上他们的宝贝落榜生。我生理上的父亲,在我出生后不久家暴我妈的时候自己摔倒撞死了,他们上门开口就要赔偿金,还要抢我走。我现在都不知道当初我爷和我妈是怎么挺下来的。”
军官听这话,也不禁皱起眉毛“这未免太过分了,不过这里面时不时又什么误会这么多年你们都没再联系吗”
敖木看一眼军官“你是觉得我爷他们故意说他们姓高的坏话”
军官有些尴尬,干笑道“也不一定。只是人描叙事情的时候难免会主观。”
“你这么想也正常,我上初中的时候也这么想的。”敖木冷笑,“当时我假装成我自己同学去过那村,找姓高的。想听听他们嘴里当时的情况。可我刚开个头,就听他们满嘴污言秽语,没一句人话。骂我是杂种,骂我妈是傻子,糟蹋他们家好孩子。您听着不觉得奇怪吗
人要是真有他们嘴里那么优秀,为什么要送我家里来养身板,等人伺候,还抬手打人。我妈你接触过,她不是一个记仇的人,跟谁都能相处的很好。她连他七八岁死去的母亲都记得一清二楚,独独不愿提我爸,提起那个人,她也只记得那个人打他。这里面究竟有什么事,还用谁挑拨吗”
听到这里,军官也叹了口气“那是他们家做事不地道。按照您的岁数,您母亲应该是五六十岁,那个时候的高中毕业按理说算是高学历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知道的只有他进我家门,拿我家的钱,打我家的人呢。当着上门女婿,对我妈却像买来的丫鬟。我家里到现在连他一张照片都找不出来。你就知道当初闹到什么程度。”敖木说完这些,有开口说了句重话,“我知道现在都讲究所谓的血浓于水。不过我也把话放下。过去二十几年我们相互都没联系,以后也不想。他们要是真敢上门来认亲,就是上军事法庭,我也端木仓给他们一梭子。”
敖木已经把话放在这里了,那就代表这件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作者有话要说敖木站在楼顶
军官下来吧我保证再也不让他们打搅你了
敖木立字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