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华光,竟不及面前执扇浅笑。
所谓“明珠之在侧,朗然照人”,这一刻风神秀异的卫玠在薛冰的脑海里有了确切的模样。
薛冰甚至忘记了手中还端着奶茶。
恍惚间捧着奶茶的手一松。
下一刻,俊美无双的男子脚下飞旋,来到薛冰面前。
“哗”一声,男人打开折扇,掉落的茶杯稳稳落在他的扇面上。
“怎么不小心一点。”男人的声音慵懒缠绵,这声音是陌生的,但男人的吐字方式,却让薛冰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沐姐姐”
薛冰捂着嘴,眼睛睁得圆圆的,“你是沐姐姐”
“嗯,是我,不过你现在可以叫我一声沐哥哥。”
“沐哥哥”三个字,男人说得分外缠绵。
薛冰耳朵通红。
她心跳如鼓,呼吸凌乱,明知面前的男人,是个女子假扮,她还是无法直视对方的脸庞。
薛冰忍不住捂住双颊。
老天爷,沐姐姐要真是个男人
薛冰捂住心脏,拼命让自己去想陆小凤。
可沐姐姐扮成男子的那张脸,却不断在薛冰脑海里晃动。
薛冰倍加绝望我竟是个见异思迁的好色之徒
“沐哥哥”微微一笑,手中折扇轻轻划过薛冰的脸颊“好了,小美人,起来换衣梳妆了,我们待会要去的地方,你这副装扮可不行。”
薛冰心里的小人在打滚。
啊啊啊啊
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她在勾引我
我居然上钩了
娇媚的少女红着脸,轻声呢喃着一声“好”,任由沐泱泱牵起自己的手。
感受到对方掌心微凉的触感,薛冰竟觉得,自己此次京师之行圆满了。
真的圆满了
“风花误入长春苑,云月长临不夜城”。
长春苑和不夜城,都是京城有名的青楼。
两家在一条街,且相距不远。
唯一不同的是,除鸨母外,长春苑没有女人,从斟酒小官到长春苑的“花魁”,皆是“貌若好女”的男人。
薛冰局促地坐在兰花厅的包厢。
易容后的薛冰,看起来比她本人还要小几岁,像个初初迈入舞象之年的年轻人,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令人心生怜爱。
与之相比,易容后的沐泱泱更贴近成年男子的模样,面若傅粉,眼如点漆,手中折扇轻摇,一举一动说不出的风流雅致,风华月貌当如是。
和薛冰这个初来乍到,故作淡定的小萌新不同,沐泱泱易容后的沐官人,显然是长春苑的常客。
沐官人一来,便被鸨母亲自迎入兰花厅的包厢,不过多时,兰花厅进来四个比女人还要美上三分的男人。
这四人,一人抱琴、一人持剑,还有二人,一人腰间别着一支长萧的男子,一人身着天青色长袍,二人合力抬着一架半人高的竖箜篌前后进屋。
四人见到薛冰一愣,显然没想到沐官人此行还带了别人,唇边的笑容倏然消失。
手持长剑的男人,不阴不阳地扫了薛冰一眼,目中似有冷意。
薛冰平日行走江湖,虽有“冷罗刹”之名,但因外貌出众,爱慕者众多。
哪怕他现在扮作少年郎,也是一个外形讨喜的年轻人,她还是第一次接到异性排斥的目光。
她下意识看向身边的沐泱泱。
却听沐泱泱开口说道,“这位是友人胞弟,托我照看一晚,我见他初到京城,便邀他来这人间销金窟走一遭,免得友人怪我照顾不周。”
兰花厅气氛顿时缓和。
手持长剑,雌雄莫辨的男子笑了,他望着沐泱泱,目光温柔似水,声音透着一丝亲昵的嗔怪“让你那位友人知道,你将人拐进长春苑,非要和你绝交不可。”
再看薛冰时,眼神已温和许多,不似先前那般犀利尖刻。
薛冰到底是个心思敏感的女孩家,想到某种可能,头皮发麻,手心微微冒出了汗。
不,不会吧。
这个雌雄莫辨的俊美男人看沐姐姐的眼神,充满了爱慕欢喜。
可沐姐姐,沐姐姐现在是个男人啊。
他爱慕的究竟是沐姐姐,还是沐官人
作者有话要说网上有句诗“风花竞入长春院,灯烛交辉不夜宫”,说法是正德年间,男青楼就叫长春院,女青楼叫不夜宫,各大门户网站皆有引用。
我个人倾向这是网络误传,这首诗化用了苏轼的雪后到乾明寺遂宿,原句就是我上面引用的“风花误入长春苑,云月长临不夜城”。
我仔细查了一下当时明朝龙阳话本,并未有“长春苑”的说法,甚至我前一章提到的“象姑馆”,也是清朝才普及的叫法。
明朝的时候,从事贴身服务业的男性叫“小官”,各种明朝小,都有类似的称呼。
千言万语化为一句,感激购买,看文愉快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