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陆小凤从南王府离开,寻到长春苑兰花厅,天已经泛起曚昽的光。
薛冰安静的躺在兰花厅的拔步床上,她的脸上还带着易容后的妆。
像个熟睡的小少年。
箜篌公子凭栏瞭望,拨动琴弦,清晨第一缕光洒在他的身上,薄雾晨光中,箜篌公子像是随时可以羽化登仙一般。
屋内另一张矮榻上,是正在熟睡的霜寒公子。
牙尖嘴利的霜寒公子,睡着时,美得就像一副令人惊艳的画作,不似凡人。
临门的高台上,玉萧公子坐在一张高脚椅上,正在擦拭他的竹萧,他修长的手指抚过长萧,似在触摸自己最亲密的爱人。
临近拔步床的蒲团,锦瑟公子席地而坐,宛如入定一般。
他的面前依然摆着“绿绮”古琴,似在等待下一位知音。
这样的画面,实在是过于美好,也过于诡异。
窗外陆小凤知道,自己若不现身,根本没有办法带走拔步床上的薛冰。
不得已,他只能跳窗而入。
刚才他在屋外观察时已注意到,这里,少了一个最关键的人。
“沐惟贞呢”
陆小凤落地后,忍不住问道,“沐惟贞去哪儿了”
矮榻上,霜寒公子睁开惺忪的睡眼。
看到陆小凤,露出一个妩媚又危险的笑容。
若薛冰清醒过来,一定会发现,面前这个霜寒公子,和她印象中那个喜怒无常的霜寒公子截然不同。
他更美丽,更神秘,也更危险。
“陆大侠您是来找薛姑娘的”
霜寒公子抱着长剑,慢悠悠地问道。
他的脸上还有残存的睡意,因为刚起床的关系,衣服有些褶皱,眼睛也是半睁的状态,但这一切无损于霜寒公子的美丽,甚至让他更有魅力。
陆小凤警惕地望着兰花厅里,四个姿容出众的男人。
这四个男人看似坐得随意,其实颇有讲究,长廊的门窗均由玉萧公子把手。
想要走露台,便要经过独倚凭栏的箜篌公子。
进屋接近薛冰,先要通过霜寒公子,后要途径锦瑟公子。
兰花厅机关重重,陆小凤若想强行闯入,一定会惊动外面的人。
如此一来,他几乎没有任何方法,在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带走薛冰。
陆小凤无奈,他索性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沐惟贞呢,她去哪儿了,还有薛冰,为什么不让我带走薛冰”
陆小凤相信,沐泱泱不会对薛冰做什么,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无论薛冰做了什么事,沐泱泱都不会对薛冰出手。
但眼下这种情况实在太诡异了,他必须知道原因。
“你不知道”
霜寒公子把玩着自己手上的剑,闲闲地说道
“你的女人你居然不知道都说陆小凤是一等一的聪明人,我看也不怎么样啊”
陆小凤心里“咯噔”一下,“你什么意思”
他望着霜寒公子那张艳绝天下的脸庞,眼中泛着冷意。
锦瑟公子睁开眼睛,不徐不缓地说道
“薛姑娘中了我们的曲,至少要睡足三日才会苏醒,庄主吩咐我们,无论怎样,都不能让陆大侠带走薛姑娘,若问其原因,便告诉您,庄主最近接到一桩任务,协助官府捉拿红鞋子首领公孙兰,薛姑娘作为相关人证,必须留下”
“不可能”陆小凤脱口而出,“沐惟贞一定是搞错了,薛冰怎么可能是红鞋子”
话出口,陆小凤愣了。
因为锦瑟公子从未说过,薛冰是红鞋子的人。
“看来,陆大侠是察觉到了什么”锦瑟公子慢慢地说道,“我们庄主说,连金九龄都是绣花大盗的重要嫌疑人,万事皆有可能,所以还请陆大侠稍安勿躁,待庄主将公孙兰缉拿归案,答案自会揭晓。”
“若我不同意呢。”
陆小凤沉了脸,事涉薛冰,他根本不可能冷静。
霜寒公子笑了,他凉凉地说道
“陆大侠自是可以不同意,您就算现在带走薛姑娘,我们四人也拦不住您,丢了薛姑娘,我只能去官府报案,冷罗刹薛冰到长春苑一夜风流不付钱,到时候我会让长春苑的人,敲锣打鼓到薛老夫人府上讨要过夜费。”
陆小凤哭笑不得。
他被霜寒公子这个借口堵得无话可说。
陆小凤可以不在乎名声,薛冰却不可以,哪怕是沐泱泱这样意志坚定、不惧流言蜚语的人,出入长春苑都要乔装打扮一番,更别提薛冰了。
陆小凤揉着额头“她是觉得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和她翻脸是吧。”
霜寒公子适时递上去一杯酒,笑道
“陆大侠可以生气,但霜寒认为,在公孙兰归案前,薛姑娘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陆大侠有所不知,公孙兰一案,是她从内厂那儿争来的人到了内厂,死都是幸福的,薛姑娘与她非亲非故,她本不用这般煞费苦心。”
陆小凤心里乱糟糟,并不接话,他脑子里一团浆糊薛冰什么时候成了红鞋子的人金九龄又怎么可能是绣花大盗
但沐泱泱这个人陆小凤了解的很,在朋友面前,她或许隐瞒,却从不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