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爷最终还是捂着屁股,离开了寿宁侯府。
并非寿宁侯怕三弟惹事儿,祸及全家。
而是沐泱泱和楚留香都认为,张三爷一直躲在寿宁侯府,并非长久之计。
敌明我暗,要想得到长久的安定,最好的办法还是抓到惦记张三爷性命的那伙歹人。
寿宁侯一番衡量后,终究听从了沐泱泱和楚留香的建议,容许张三爷离开侯府。
张三爷出门前,寿宁侯再三恳求沐楚胡三人,一定要保证弟弟的安全。
张三爷生下没几年,老侯爷就去了,所谓长兄如父,张三爷是寿宁侯拉扯大的。
寿宁侯对张三爷,比对自己的孩子,还用心一点。
他是张家最不希望张三爷出事的人。
离开侯府,张三爷目露茫然。
作为一个纨绔,张三爷自然是有很多去处。
但跨出侯府的那一刻,张三爷却有一种举目无亲的感觉。
他扯扯沐泱泱的袖子,小声问道“小贞,我们去哪儿”
沐泱泱心里有一个主意,但她却不知道该不该说,因为这个提议对张三爷来说,有些残忍。
她不由得看向楚留香,想知道香帅有什么好主意。
想着,她侧头望向楚留香,却发现对方正望着自己。
深邃的眼眸,专注又认真。
沐泱泱脸颊一热,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害羞的。
但喜欢的人就在身边,这谁能挡得住
胡铁花忍不住笑了,用手虚掩着眼睛,揶揄地说
“好大的风啊,快别看了,赶紧拿个主意啊。”
胡铁花喉咙发出一声闷吭。
楚留香用手肘,捣了他的胸膛。
迎着张三爷困惑地目光,楚留香易容的楚先生,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神色,他说
“既然张三爷认为,是叶孤城要杀你,不若我们现在就去找叶孤城问个清楚。”
沐泱泱看向楚留香,眼中透着赞同,因为她也是这样想的。
张三爷脸色发灰,惊恐地舌头都打结了,“找,找叶孤城让我,让我去找叶,叶孤城”
“我不去”张三爷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得,仿佛一只受了惊的肥兔子,眼睛红彤彤的,到处蹦跶。
他惊惧的摆手“我不去,说什么我也不去,让我去找叶孤城,和让我去找阎罗王有什么区别,我不去”
他近乎哀求地拽着沐泱泱,“小贞,我不去,你告诉恩公,我不去”
沐泱泱叹气,“三爷,楚先生的想法,也是我的想法,我也认为,我们应该去找那叶孤城问个清楚。”
张三爷拼命摇头,嗫嚅着嘴唇,“我,我不去,小贞,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怕,他根本不是人,他就像就像刑具,对,他就像个刑具”
沐泱泱一怔。
就连一旁的胡铁花和楚留香,也非常意外张三爷会用“刑具”形容白云城主。
从某种程度上,张三爷是沐泱泱看着长大的。
沐泱泱入宫时,张三爷还是个猪狗厌的熊孩子。
见张三爷实在是抗拒见叶孤城,沐泱泱决定采用一个折中的办法,“那三爷,不如这样好了,到时候我们来问,你躲在我们身后,不与那叶孤城接触,如何”
张三爷听后,挺起胸膛,大声反驳“我一个堂堂男子汉,怎么可以让小贞来保护,我,我”
他咽了咽口水,最终发出一声悲泣,垂头丧气地说道,“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我不能总躲在小贞后面”
楚留香有些惊讶。
没想到小胖子居然能在极端畏惧叶孤城的情况下,答应去找叶孤城。
他本来都打算,若张三爷实在害怕,就由他出面询问此事。
虽然京城很大,但如叶孤城那样的人,所到之处必会留下痕迹。
若叶孤城的性格,真如江湖传言的那般,像他那样孤傲的人,是不可能将自己藏得很好的。
很快,楚留香从一个小铺老板的口中,打听到叶孤城的下落
“他在春华楼。”
楚留香这般说道。
春华楼是京师北城生意最好的酒楼之一。
沐泱泱还未迈入春华楼的大门,便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还想把赌注再增加”
张三爷脑袋“噌”一下转向沐泱泱。
这楼里有人在赌博。
“小贞”张三爷小声问道,“要管吗”
沐泱泱抿着嘴,冲张三爷摇头,低低说道,“三爷,我不是沐惟铮。”
张三爷不明白沐泱泱的意思。
在他眼中,巡捕营的把总指挥,身穿麒麟袍,头戴三梁冠的沐惟铮,就是小贞,沐惟贞。
张三爷不明白,不代表别人也不明白。
尤其是楚留香。
他没有说话,借着宽大的袖子,轻轻握住沐泱泱微凉的手。
与沐泱泱不同,楚留香的掌心是热的。
明明只是温热的触感,却通过手掌,一直烫进了沐泱泱的心田,那片刻的失落,瞬间转为惊慌和羞涩。
沐泱泱按住胸口的赧然,反手戳了一下楚留香的手心,啐了一声,“登徒子。”
擦着他的肩膀,走进春华楼。
楚留香低头望着掌心微红的指印,忍不住笑了。
还不等他回味掌心的温度,耳畔传来胡铁花戏谑地低语
“登徒子,收敛点,不要太过分了。”
楚留香干咳两声,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与胡铁花一同,进入春华楼。
这个时间的春华楼座无虚席。
酒楼里,满满当当都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