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进来的时候胤禟正磕着瓜子认认真真听他哥说话,平日里在翊坤宫,永远是胤禟和宜妃说得多,胤祺只坐在一旁听着,时间长了胤禟也自然觉着自家亲哥就是个不说话的性子。如今看来,倒是自己想错了。
“哥,你说得这么好的庄子,弟弟可都没去过呢。”征噶尔丹回来之后,几个儿子都得了赏,直郡王和老三得的园子最好,听说老三现在等闲不回府,只要有时间就带着府中门客,躲到园子里去舞文弄墨去了。
四爷得了畅春园北边的园子,康熙给提的字,便是日后的圆明园。只可惜四爷忙,李氏生的那个孩子前阵子又没留住,且没心情往园子里去。五爷和七爷得的园子正好挨着,都在畅春园南边,五爷已经抽空去溜达过两回了,他那园子后边有一大片草场,最是跑马的好地界。
“爷没叫你吗,你九爷是大忙人,爷可请不动。”胤祺也捎过话给胤禟,胤禟当时许是急着出门去他八哥那儿,也没仔细问什么事,便随口推脱了。
这话说得胤禟有点臊,兄弟俩这几年的确算不上亲近,但老五什么事儿都还记着自己也是真的。“那,那不是真有事儿吗,下回,下回哥你再叫上我,肯定什么事都腾出来不管。”
胤祺看着他这装乖的样子本还想再挤兑他两句,但这会儿八爷和老十从外边进来了,胤祺脸朝着门口第一个看见,便随意点头打了个招呼。胤禟顺着他哥往门外看,这才看见他们想起来昨儿一起喝酒的时候,还说约好今天一起过来。
“八哥,老十,你们都到了啊。”但这时候也不能说什么别的,难不成说不好意思哈,我被亲哥拉着过来跟老七套近乎,就把你们俩给忘了这要真说出来不是讨骂吗。“来来来赶紧坐过来,今儿这瓜子炒得好,特别香,是吧七哥。”
“你喜欢啊,待会儿找你七哥多要点,包几斤回去慢慢磕。”老五就见不得老九这怂样子,都是皇阿哥谁还比不过谁了再说了,良妃什么出身额娘什么出身,不知道老八给他下了什么汤,非把挺要强的一爷们指使得滴溜溜的转,还他i妈心甘情愿。
“这说的什么话,下午我让人抬一筐子去老九府上。”毕竟是自己生辰请客吃饭,老七也不能就看着他们兄弟俩这么没完没了,干脆一句话扔过去,把两人的嘴都给堵上。只有老九还碎碎念叨了两句,老十尖着耳朵听了,说的居然是一筐就一筐,爷府里人多吃了不怕上火。
老十是个忍不住的性子,听着听着噗嗤就笑开了。四爷几个看着老十还没长大的模样都忍不住摇头,但屋里的气氛也的确又热闹起来。
热闹起来是好事,开席之后几杯酒下肚,臣工们许是拘谨些,到胤祐这儿来敬完酒便老实坐在另一桌吃菜闲聊。这边几个兄弟聊开了,八爷自然而然就把话头拐到蒙古要来京城的事儿上边,连着三句话都是在挤兑胤祐最近去理藩院勤快得很。
胤祐最近算是京城里的大红人,额娘得宠生了个比自己小二十还余的弟弟,朝堂之上在工部站住了脚不说,现在手里又领着理藩院的差事。“好什么好啊,全是些苦差事,我跟你说明儿老九你别躲,乖乖的跟我去理藩院,再躲一个试试”
胤祐得了便宜只能卖乖,干脆就着酒劲便把话头给指到胤禟身上。这差事又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要眼红也得拉着胤禟当个垫背的。胤祐怎么想的别人不知道,四爷五爷知道啊,话头都抛出来了,便赶紧岔开几句不再提这茬。
不过前边怎么闹腾,也是他们爷们的事儿,东院这边女眷们可不管那么多。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桌女人还带着孩子,玉玳觉得几乎就是家庭伦理剧,情景喜剧,女性励志剧一起上演,偏生自己还就是唯一的观众,想不看都不成。
“四嫂,前儿个我送到你那儿去的账册收到了吗,原本这账本应当该早几天就出来的,我铺子那掌柜家里头出了点事儿,便晚了几天。”有了玉玳从中撮合,他塔喇氏也开始和两人合伙做生意。
现在是七月底,再过些日子就要中秋节,正是要用银子的时候,各个铺上的伙计也都等着发钱过节,这时候的确该对账了。
“这不还有十多天吗,不着急的。送来的账本都看了,你办事多细致一人呐,我放心得很。”他塔喇氏出身不高,但性子里那股气儿却没比谁矮一截。尤其合伙做生意,更是丁是丁卯是卯算得十分清楚。
这样的性子容易让人觉着不圆滑或者太重银钱,但玉玳和乌拉那拉氏却都觉得很好。现在稀里糊涂的不清不楚,往后再好的关系也得为了这些琐事翻脸。
“嗨,细致什么啊,在府里一天天的什么事都没有,可不就拿这些东西逗自己玩了。”他塔喇氏今儿一进东院看着院子里的孩子,心里真挺不是滋味。自己跟胤祺虽算不上好得蜜里调油,可逢一逢五他五爷再怎么着,也是乖乖宿在自己正院里的。两人都年轻,那档子事儿从没少过,怎么就一直没个孩子呢。
“你也别太着急,这事啊得宽着心来,越急就越急不来。”玉玳在这上边是没什么发言权的,再过些日子小胖子就该办百岁的宴席了,自己刚生了孩子就去劝别人不要着急,那不是擎等着挨骂吗。
“我生弘晖的时候太早了些,什么都不知道就怀上了,生他的时候反而还坏了身子,这到现在了还养着呢。”乌拉那拉氏嫁给四爷没多久就怀上了,真是什么都不懂就做了额娘。“你现在正是最好的年纪,说不得那天孩子就来了。”
这话说得,哪怕知道只是安慰人的话也叫人听着舒服。连坐在一旁的八福晋郭络罗氏都难得的搭了句话,“嫂子这么说,连我听着也觉得在理,就是不知道这孩子哪天会来。”
郭络罗氏平常一贯不参与妯娌们这些闲聊,大家知道她心气儿高又傲气,今儿能接这么句话,看来私底下也急得够呛了。老八出了名的疼福晋,八贝勒府上听说郭络罗氏那就是真真的独宠。
按理说老七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人家老七这一年抱俩多争气。便是宠媳妇儿,也没人多说什么。可老八家不一样,宠了这么久一点动静都没有,外人许是就看个笑话,但宫里良妃可是真坐不住了,听说天天的想给胤禩府里抬人呢。
“要我说啊,没孩子也好,图个自在啊。这京城本就巴掌大的地儿,我自己还找不到地界松快呢,再多个孩子牵绊着,哎哟我想着都头疼。”说话的是老十家的,刚从蒙古草原嫁过来没多久,且还不习惯呢。认同这话的只有在一旁点头的九福晋董鄂氏,两人都是新婚不久,都想着再多逍遥会儿。
只有三福晋看着几个小妯娌笑得意味深长。三爷说是带着门客住在园子里,但内里到底怎么回事没人比三福晋更清楚。不过只要园子里那些个香的臭的不往跟前来碍眼,三福晋便能装聋作哑权当没那些事儿。
玉玳是主家,这样的酒席吃一顿真能累个半死,待到一顿饭吃完再把人送走,玉玳真是被扶着回到屋里,瘫在软榻上一点都不想动。“嬷嬷,你去厨房给我随便弄些吃的来。”
何嬷嬷转身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从前边回来的胤祐,中午被几个兄弟灌了不少,这会儿走路都直打晃。喝醉酒的人怕热根本老实不下来,玉玳见他伏在自己腿上蹭来蹭去个没完,干脆让奴才扶着人往外走,两人一起到小后院的凉席上歇着去。
院子里通透些,凉席四周又摆着冰盆,胤祐这才消停下来,何嬷嬷端着寿面过来胤祐非说不饿,不愿意起身。可还没等玉玳吃两口,他又哼唧着也要。
玉玳看着低头看着把自己大腿当枕头的男人,认真思考是不是要把手边小几上的碗扣到他脑袋上。最后想到他毕竟是自己金主,才忍住了没下手。
而且事实证明跟醉鬼是说不通道理的,尤其还是个会耍赖的。玉玳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今儿是他过生日不能跟他生气,不该跟他计较,才顺顺当当把整碗寿面一口一口喂给赖着不肯起的男人。
吃饱了酒也跟着醒了大半,胤祐眨巴眨巴眼见玉玳没下一步动静,实在忍不住了才开口问,“爷的礼儿呢,不说今儿给爷的吗。”整个府里除了后院不能出来的纳喇氏,全都已经给胤祐祝过寿了,连伊尔根觉罗还专门抱着大格格过来了一趟,现在就差她的礼儿,胤祐连根毛都还没见着。
“礼物啊,你等着我给你拿去。”玉玳推了推他,才叫他抬起头让自己起身。胤祐手枕在脑后一眼不错的看着玉玳往屋里走,又背着手回来。他还记得去年玉玳给自己备下的礼儿,说真的他现在就想知道还有什么能比那个更难得。
玉玳坐到他身边的时候,还躲过了胤祐想要伸到自己身后去抢礼物的手,“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看完了不许失望,也不许说不好。”
“你送的什么都好,快给爷瞧瞧。”胤祐嘴里这么说心里也这么想的,玉玳现在脸上忍不住的紧张和忐忑胤祐都看在眼里,哪里会舍得跟她生气。今天她哪怕只送块银角子,胤祐也能捏着鼻子认下。
人都这么说了,玉玳只能带着三分忸怩的把昨天匆匆画好的画轴拿出来,“装裱是我自己弄的不怎么好,你要是瞧着寒掺就再出去找师傅重新裱过便是。”
胤祐没想到她会送自己一幅画,他小心翼翼的展开画轴,不是什么千寿万寿图,也不是什么吉祥如意寓意的画,“这,画的是爷”画卷不大,画的便是此时两人所在的小院子,凉席花圃一样不少,自己站在树下侧着身子虽瞧不清眉目,也感受得到气质里的舒朗俊秀,任谁都能看出画者流露的情感。
“怎么还有颗树,院子里没有啊。”胤祐清了清嗓子才把喉头的酸涩压下去,才随意找了个话头不让玉玳再盯着自己看。
“树在这里啊,种子是我找府里花匠要的,咱们现在种下,我希望过些年咱们能一起在树下乘凉。”玉玳把刚刚一直攥紧的手松开来,小小的种子安放在手心,这便是玉玳给胤祐的礼儿,没有什么花团锦簇也没有泼天富贵,只希望待到这树枝繁叶茂的时候,两人还能在一起。
“你瞧瞧你这人,画了这么多,连院里的猫狗都没落下,怎么没见你自己啊。”胤祐接过小小的种子笑得温柔,眼里的情谊都快让玉玳心都化了。
“这下边不还有一阕词吗,我早就写好了,曲也谱好了,我在院子这头唱歌给你听呢。”玉玳一直很想尝试那种背着吉他到处呲妞是什么滋味,只可惜自己活了两辈子都是妞实在是没那机会。今天算是一个机会,玉玳接过桃子手里的琵琶,把写好很久的轻曲儿柔柔的唱给胤祐听。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份碎碎念最后的礼物其实是蠢作者一直想尝试的啦,只可惜还没有机会。不知道大家有没有那么一首歌,就是很想唱给某一个人听。感谢在2020030422:32:112020030522:17: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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