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杳随温绍掀开帘子进入茶室,想起手上还拎着孟云翳准备的礼物,忙递给他。
温绍:“回家来看看,还带什么礼物呢?”
他接过拆开,温杳也忍不住好奇地抬眼看。盒子内装着一套茶具,温杳不识得,猜想能让孟云翳拿出手的礼物,必定是不凡。
温绍眸光一闪,手拂过茶具。
他赞叹道:“居然轻舟先生亲手制作的紫砂茶具,果然工艺独到,充满与自然相融的意境。”
温杳又端看了两眼,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是啊,精致、好看!”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温绍不介意地笑笑说:“礼物是云翳准备的吧?看来,你今天来还有别的事。”
“确实是有事想请你帮忙。”温杳讪讪。
“没关系,坐下喝茶慢慢聊。”他转过头找温岭。
温岭进来之后不参与他们的谈话,但也不离开,直接找一处角落坐下看书。
温绍若有所思道:“这孩子对你很特别。”
“嗯?有什么不同吗?”温岭不就是这个样子的么,才不管身边有人没人,都能安然自处。
“让他感觉不舒服的人,他就不会留在这里了。”温绍说,稍微提高声音,“温岭,去把我的大红袍拿来。”
温岭显然听到了他的话,将那一看就是顶级的茶叶往桌上一搁,拿起书转身走出门外。他也没回房间,就蹲坐在茶室门口的台阶上接着看书。温杳撑着下巴透过窗户看,他的背影挺直。
温绍将那一壶、一缸、四杯、四托尽数拿出摆在茶桌上,洗盏、烧水、淋开、沏茶,三沉三浮,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那么的赏心悦目。温杳端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完他的整套动作,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她毫无察觉。
满室飘满茶香,温杳接过茶盏轻抿,入口苦涩清香回甘,余韵悠长。
此情此景太过于风雅,温杳反倒是不好提孟云翳交待的事情了。品茗时谈生意,俗,忒俗了!
她欲言又止,好不纠结。
温绍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主动谈起说:“是云翳让你来的?”
温杳:“对,听说孟氏最近在竞争一个文化项目,想请温家帮忙。呃,不过,我的确早就应该来拜访来看外公的了,是我疏忽了。”
“我知道你很忙,学习要紧。”温绍说,“你知道这是个什么文化项目吗?”
温杳摇头,“不清楚。”
温绍点了点茶杯边沿,“正是这禅茶产业,华国这些年大力扶持老祖宗的传统产业,这可是个大项目啊。”
“那?”温杳紧张问。
“不急,先喝茶。”
温杳只好继续乖乖端起茶杯,“哦。”
温绍的目光落在门外温岭的背影上,满眼慈爱。
温杳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突然说:“其实,我觉得温岭就这样挺好的。不管在哪里,都能和自己平静相处。”
“是啊,他从跟在我身边就一直是这样,其实,我们都不如他。”
他的话勾起了她的兴趣,一瞬间产生好奇,“冒昧问,那温岭的妈妈呢?”
温绍十分随和说:“我没有结婚,他没有妈妈。”
温杳一下子惊得瞪圆了眼。
“那温岭,他?”
“他是我从孤儿院领养的孩子。”
有什么久远的记忆挣扎着要在她的脑海中被唤醒,破土而出。温杳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
她晃了晃脑袋,想要看得更加清晰。
“怎么了?”温绍关心询问。
温杳睁开眼,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焦距。
“没,好像有点闷,我出去陪温岭坐坐。”
温绍:“嗯,去吧。”
温杳走出茶室,和温岭一起坐在石阶上。
“你在看什么?”她好像经常问他这个问题。
温岭眼睛比琉璃还要漂亮,他告诉了她书的作者和名字。
“哦,讲的是什么呀?”温杳纯粹是没话找话了。
温岭没有立刻回答,沉默须臾,才说:“写的是一对失散多年的兄妹寻找彼此的故事。”
听起来剧情有点狗血,温岭还真是涉猎广泛。
温杳接着问:“那找到了吗?”
“找到了,”温岭说,眼底染上几分失落,“但妹妹不记得他了。”
“啊?这可真是……那哥哥生气了吗?”
温杳想了好一会儿想不出该怎么形容,但温岭看起来好认真,她也不想敷衍,反而显得在胡乱说。
温岭近乎严肃地一字一句说道:“哥哥不会生气的。”
“那他可真是个好哥哥啊。”温杳感慨。
温岭眼睛一亮问:“真的吗?”
“嗯嗯,”温杳用力点头,觉得自己到温家来,从外公到表侄,都跟在哄小孩没两样了。
温岭很高兴地笑了,笑着笑着又像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他不是,他不好。”他皱眉自言自语。
温杳不懂,刚想要开口安慰他,天空开始下雨了。
庭院中的植物沙沙作响,他们两个坐在屋檐下,但冬季的雨水随寒风飘进来,顺着屋檐滴下来,都带来刺骨透心的冷意。
屋内温绍扬声道:“看来是雨要留客了,你们进来坐吧。”
温杳二话不说裹紧羽绒服哒哒拨开帘子进去,温岭恢复沉默跟随她入内。
温绍适时为他们倒上了两倍温热的茶水。
午后雨势渐渐变小,淅淅沥沥,然后停下。雨停之后,温家来了客人。
管家敲门说:“先生,穆总来了。”
温杳端着茶盏的手一顿,“穆厉庭?”
温绍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