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禾气鼓鼓地瞪着她,夹起鸡蛋递到她的嘴边“你吃不吃”
在妹子的逼视下,林秋兰委委屈屈地张口把鸡蛋吃了。
林夏禾这才满意了,低下头大口地吃了起来,对一个疲惫且胃中空虚的躯体来说,再没有什么比热乎乎的汤面下肚更让人感到满足的了。
林秋兰怜惜地看着林夏禾垂下一头黑亮的披肩长发,心里面叹了一口气,这个妹子自小就与众不同。
小时候家家都缺衣少穿,别的小姑娘一个个都长得黑黑瘦瘦的,头发枯黄稀疏。
偏她这个妹子,跟别人一样顶着大太阳在外面疯跑,就是晒不黑,一年到头肉沫儿都尝不到一点,偏生长了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
小时候林秋兰还听别人说夏禾这孩子,一点都不像这农村人家养得出来的孩子,更像是解放前地主老财养在屋子里的小姐呢
那时候凡是跟地主老财沾上边的都不是什么好事,林秋兰吓坏了,鼓起勇气跟人争辩“我妹才不是地主老财家的孩子,我妹是我妈生的。”
别人总是哈哈大笑。
如今想起来,林秋兰倒是希望夏禾不要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长这样的一副好相貌,本来就应该是享福的。
于是叹息着说“夏禾啊,这日子过不下去,就不过了吧咱离婚先回家里去,这两年你给家里也补贴了不少,咱爸还在呢,总少不了你一口吃的,以后姐再想办法给你相看着找一个好的。”
林夏禾就着原主的记忆回忆了一下过去的事,嗯,离婚是肯定要离婚的,总不能一辈子就耗在这个有名无实的婚姻里了,可是回不回家嘛,这就难说了,于是冷笑一声“就咱那个爹,你还想着指望他吗我今天回去,他们明天就能把我嫁到山那边最穷的村子里去换彩礼你信不信。”
林秋兰惶惶然说“那可怎么是好,我那妹夫要是一直不回来,你这么熬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没事的,姐”林夏禾端起碗,喝下最后一口香浓的面汤,“活人还能被自己给饿死吗我明天就开始想办法挣钱,现在挣钱的门路多,养活自己总不是什么难事。”
“可你一个姑娘家,哪能有什么门路啊”林秋兰依旧是忧心忡忡。
这两年村里搞了什么包产到户之后,日子确实好过了不少,大伙儿都拼了命地干活,种出来的粮食交完公粮之后,剩下的就全都是自己的,总算不用再饿肚子了。
现在自由市场开放了,有些人家干活勤快的,种的菜吃不完,还有攒下鸡蛋什么的,都可以拿到镇上去卖,换点灯油火蜡的钱。
有些头脑灵活的,还跑到县城里去做些小买卖,也能挣到点儿钱。
但那些挣钱的门路都是男人干的,在林秋兰的心目中,女人的本分就是种好家里的地,干好家务照顾好孩子,跟农村绝大多数女人一样,从来就没有想过女人也能自己挣钱。
不过,倒是有人也做得不错的,林秋兰忽然想起什么,兴奋地对林夏禾说“夏禾,要不咱们去找文丽说说,让你也在家里养几只长毛兔吧好歹也是堂姐妹一场,她总不能这个忙都不帮吧”
“你说林文丽”林夏禾翻了一下原主的记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打小就看我不顺眼,哪会真心帮我再说了,挣钱的法子也不止养长毛兔一种,不用找她,我自然有别的方法。”
说起来这堂姐林文丽倒是跟其他的农村女孩不一样。
别的姑娘家在她这个年纪,一心想着的是怎么相亲找个条件好的男人嫁出去,只有林文丽,特地去县城学习了长毛兔的养殖技术,回来以后,自己繁育了小兔子,交给村里的人家养,剪了毛再统一收购回来,卖到县城的兔毛收购站。
不但自己挣了钱,顺带还能帮助村里的女人们也能挣点儿钱贴补家用,因此村里的人提起林文丽都赞不绝口,纷纷夸她有能耐有出息。
而且当初堂哥林文斌上高中的时候,也是林文丽坚持让家里供他考大学,甚至还拿出自己卖兔毛挣的钱支持他继续上学,林文斌这才考上了省城的大学,而不是像其他同龄人一样,早早就回家里种地。
且不说这林文丽和原身的关系如何,这原身对林文丽的做法是不太看得惯的,认为她太能折腾了,一点儿都不安分守己,总是抛头露面出去做事,不是一个好女人该做的。
可是在现在这个换了芯子的林夏禾看来,这林文丽倒是比村里绝大多数的年轻人都更有头脑和见识,能在八十年代初就有这样的眼光,将来的发展一定差不了。
如果对方为人还行的话,林夏禾倒是不介意跟她合作一番的,只不过在原主的记忆里,这林文丽跟原主天生就不对盘,恐怕是指望不上的。
何况她还记得,昨天林念娇说,是林文丽设计安排想让她遭受王二赖的侮辱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