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有人上门来报信的时候,才知道出大事了。
昨天晚上,豆腐西施被打得头破血流,被匆忙送到了乡卫生所,卫生所的赤脚医生除了能给她止血包扎之外,其他的也做不了什么。
见她一直不醒,卫生所的小赵大夫也有点怕了,建议说不如送到县上的人民医院去。
可上人民医院可不像卫生所那么简单,分分钟都是要钱的。
这豆腐西施哪来的什么钱,现在又不是以前的生产大队了,村里的财政就算有钱,那也得打报告申请,还不一定批得下来。
大伙儿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出头掏这个钱。
可怜这豆腐西施在村里这么多的老相好,到头来没有一个肯替她出这个头的,甚至有些还恨不得她不要醒来最好,省得把自己跟她的事儿抖落出来,以后在村里没法做人。
到最后只让小赵大夫把她头上的伤口清理干净包扎好了,把人抬回家里扔床上了事。
能否活得下来,那就得看她命是否够大了。
至于贺保金,自然是不能轻易放过的。
自从村里不再搞啥运动之后,好久都没有过这么热闹的事儿了,这件事把村民们心底深处的劣根性都激发了出来,纷纷出着主意。
有人说要把他剃成阴阳头,挂着牌子游街示众。
有的说这种事儿放在古时候,那是得要绑上石头沉塘的。
甚至还有人说可惜豆腐西施晕过去了,不然她也得在脖子上挂两只破鞋示众。
最后,村支书大手一挥,否决了村民们这些愚昧的提议,让人把五花大绑着的贺保金送到县里派出所去了。
贺保金她娘一听说自己儿子被扭送了派出所,当时就吓得腿一软,跌坐到地上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慌里慌张地爬起来,冲进林秋兰的房子揪着她的耳朵把她拎起来“死贱人,就知道睡,你男人都被抓了,还不赶紧起来跟我去想法子救我儿子出来,我可怜的儿啊,怎么就摊上这种倒霉事儿了呢”
林秋兰早在报信的人来敲门的时候就醒了,自然也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凄然一笑“也好,抓了也好”
抓了就不会再回来打她了,她也就能多活几天了。
“啪”贺保金他娘一个耳光甩在林秋兰的脸上,“你这个贱人,居然还敢说好我儿子就是被你给害的,要不是你这么没用,连个男人都看不好,他怎么会去找那个不要脸的寡妇”
林秋兰面无表情地说“你与其在这里打我,还不如去想想法子怎么样去救你儿子的好。”
贺保金他娘当然知道当务之急是救人,当下也顾不得再拿林秋兰出气,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她一个妇道人家,连县城派出所的大门往哪里开都不知道,哪里知道怎么才能救人
因此她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找贺家本家的那些亲戚做主。
她男人前两年死了,但她男人的兄弟不少,在家族里排行老三,上头还有两个哥哥,下边一个弟弟,都还健在,各自也生了不少儿子,说起来也是人多势众的。
可惜贺保金他娘当初实在是不会做人,她男人有做木工活的手艺,能挣不少外快,家里的孩子又少,日子过得殷实。
本来嘛,你日子过得好,闷声发大财就行了,别招人眼啊,她偏不,就爱炫耀,一天到晚在那些分了家的妯娌面前显摆今天又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好东西。
那时候家家都穷,孩子又多,就没有吃饱的时候,她光知道显摆,做了什么好东西也不知道给别人家的孩子尝一口,还故意拿出来惹别人家的小孩哭闹。
这能不惹人烦嘛
贺家那些妯娌们,就没一个不对这婆娘恨之入骨的。
这会儿遇上事儿了就想去找他们帮忙想得美
贺保金她娘在几个兄弟的家里求爷爷告奶奶,别人同情的话说了一箩筐,可就是没哪一个松口说愿意帮忙的。
都是一样的说辞,这都送到派出所去了,咱们就一个没权没势的平头老百姓,上哪儿帮忙去劝她还是回家里等消息吧,说不定没多大事儿,明天就回来了呢贺保金她娘一想也对,这你情我愿的事儿,能有多大罪
就算是古时候抓了奸,那也是女人不守妇道要被绑上大石头沉塘,没男人的事儿。
何况现在新社会不讲沉塘的那一套了,她儿子肯定没事了,明儿肯定就能回家了。
都怪这些人多事,竟然都不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把人送去派出所。
哼,等她儿子回来之后,这些人想要找他打家具没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