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韦恩身体非常疲惫，比做了几天训练还要累,眼底皮肤青黑,眼球里布满了红血丝,下巴上冒出了胡子尖尖,任谁整夜没睡都是这幅样子。

与之相反的是他的精神异常亢奋，这绝对是他这辈子度过最漫长的一晚上，身边一丁点小动静都会无限放大,还得严格控制好自己的手脚，让它们不要往某些会让人生气的地方摸。

头发在枕头上轻微的摩擦声,绵长轻缓的呼吸声，夜风带来乔涵身上淡淡的香味，他闻出和他用的同一种沐浴露,韦恩宅邸每个卧室里的沐浴露都是一个香味。

奇怪的是,清淡的幽香从她身上传来后一下子变得特殊了,像是通往地狱大门前的漫漫长路。

布鲁斯韦恩鼻尖无意识地嗅了嗅,下一秒触电般的偏过头。

该死的，趁着女朋友睡着闻她身上的味道，他是变态吗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变态，布鲁斯韦恩决定再去闻闻，他只是好奇，才不是被吸引了。

他又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去,尽量没有发出声音，怕吵醒了身边睡着的乔涵。头虚浮着，连头发在枕面上摩擦的声音都听不到。

月光透过窗帘在她的鼻间打下暧昧不清的剪影,贴在他手臂上的肌肤泛着温润的光泽，手腕细的像是有一点力气就可以轻轻捏断，抱住他手臂的力气也可以忽略不计。

她可真美，而且很瘦。布鲁斯韦恩内心感叹道，乔涵是他见过女性里较瘦的，却充满了健康的生机，大概亚洲女性都是这么娇小。

瘦弱到似乎会随着春季的凉风飘走，夏天来临之前他们短暂的恋情就会迎来终结。

布鲁斯韦恩不想这样，一想到乔涵会离开，他的心里就忍不住泛起一股夹杂着酸意的怒火，令他胸口无端发疼。

未来她会在谁的身边，会在谁的怀里。

他想把乔涵整个人抱进怀里，想让她被笼罩在自己怀里，像是这样她就再也跑不了了。

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只是个拥抱而已，别这么怂。

布鲁斯韦恩不断在内心给自己打气，声音轻柔低哑“乔涵，你睡着了吗”

他知道自己在问废话，乔涵在月光中沉睡，呼吸声没有一点变化。

不过接下来的举动可能会惊醒她，他会尽量放轻动作的。

少年人可不懂爱是克制，他最炽热的爱意只有想拥有。

布鲁斯韦恩决定先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在睡觉，两只小心翼翼地向乔涵伸过去的手臂暴露了他的心思。

他在紧张，剧烈跳动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两人的距离很近，速度再慢手臂没用上几分钟也到了乔涵的身边，指尖在碰到爱人肌肤的时候轻轻抖了一下，下一秒猛地抱住了她。

动作大到窗帘发起了被风吹起来的鼓动声，乔涵迷茫的微微睁开眼睛，不知道是蝙蝠侠给她可靠的印象太深还是因为身边的人是布鲁斯。

放松的精神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刚微微睁开的眼睛再次闭在一起，下一秒又陷入了沉睡。

这段时间操劳的不止有阿尔弗雷德，为了照顾布鲁斯韦恩兼承担起蝙蝠侠夜巡的活，乔涵已经几天没好好睡一觉了，精神疲惫的很。

他抱到她了。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宽大的床突然变得拥挤，布鲁斯韦恩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心脏上缺少的一块像是被补上了一样，空虚被填满，再也没有患得患失的错觉，失忆后一直缠绕在心上的不安被抚平。

浸泡在盐水里的心脏暂时被拿了出来，一直缠绕在心间的轻微疼痛消失了，只留下略微的麻痒感。

神奇的像是童话里仙子的魔法，虽然乔涵确实会魔法。

他失忆前一定认识乔涵。

绝不是在某个街角见过类似的一面之缘，而是更为热烈的感情，他的大脑遗忘了。

可眼睛在见到她的时候，深刻在脑海中的感情却先苏醒了，造成了一见钟情的假象。

好笑的是，不管乔涵多么温和，哪怕是睡在身边，他也有一种对方会离开的感觉不，这一定是错觉。

“你到底是谁”

话语轻飘飘地随风而散，不管乔涵曾经是谁，她现在都是他的爱人。

怀中的香气吸引意识逐渐往下沉，他又要做梦了。

布鲁斯韦恩一贯不相信梦境，甚至讨厌做梦。

它们总是光怪陆离，虚无缥缈，没有一点逻辑可言。根据学者研究解释，梦是人类的潜意识发散，延伸。

但也有人说，梦和现实总是相反的。

如果他没有在父母死亡后日复一日的梦到小巷里的场景，或许会相信这些学者论文的话也说不定。

真实到宛如身临其境，再次回到那条漆黑的巷子里，恐惧和无力的情感再次回到脑海里。

来吧，我已经不是只会尖叫的孩子了，看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样。

布鲁斯韦恩无畏的想着，睁开眼睛，太阳还没有升起，路边的灯在浓重的雾气里散发着朦朦胧胧的光，远处的光景隐藏在迷雾后，让人看不清，梦中的场景局限在某个范围里，多余的范围他别想踏足一步。

只不过这是怎么回事

正方形的石块被切割成一模一样的大小拼接在脚底，没有历史年代感，特意被人磨到锃亮后铺上去，这条路刚建了不久。

街道寂静无声，空无一人，更加肯定这里是梦境的事实，布鲁斯韦恩顺着街道慢悠悠地行走，冰凉的雾气擦着皮肤带起一片绒毛。

雾太大了，走了不一会儿，衣服变得潮湿黏在身上，空气中残留着接近冬天的寒冷，呼出的气都是白的。

不是熟悉暗巷，他对这里很陌生，从未踏足过。

所以这次梦境是凭空生出的他更好奇了。

太阳在升起，他顺着马路中间走，晨曦透过厚重冰冷的雾气，他什么都看不见，一路往某个位置的地方走去，最终在犯罪巷旁的巷子停下了。

心里有一种感觉告诉他，就是这里。

尽管周围和其他地方一样空无一人，他还是决定等一等。

没让他等多久，像是知道观众已经就位一样，帷幕被拉开了。

“你难道以为黑暗骑士会来救你吗”

声音的主人年纪不大，布鲁斯韦恩似乎听到了木仓支保险被打开的声音，没等他反应过来，砰的一声，是子弹被射出来的声音。

糟了

布鲁斯韦恩快步跑进巷子里，眼睛只看到了几道闪电一闪而过，穿着猩红色紧身皮衣，头上有金色闪电标识的男人站在巷子里，橙色的火花在角落里燃烧着，让他看清了巷子里的人。

是曾经在新闻里看过的闪电侠和乔涵她怎么会和闪电侠一起在梦境里，他可是发自内心的不想让她遇到危险。超级英雄恰好是危险的代名词，哪里有危险他们就去哪里。

梦境中的人像是看不到他一样，闪电侠说“我不知道黑暗骑士会不会，但是我会。虽然这是他的地盘，不过他应该允许我暂时帮他处理一件小事应该吧。”

黑暗骑士布鲁斯韦恩曾经听托马斯埃利奥特提过，他一直以为这个称号是乔涵的，目前看起来似乎不是。

她有很多秘密，从来历到身份，如同随时准备好离开，然后让他再也找不到一样。

他看着乔涵划开一道传送门，带着闪电侠离开巷子里，随着传送门关闭，耳边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

梦到此结束了，真实到令人怀疑它真的发生过。

可梦终究是梦，布鲁斯韦恩冷静地发现脚底的报纸上清楚写明了日期，是去年临近冬天的时候。

这个梦，究竟代表了什么意思

乔涵是被清晨刺眼的阳光照醒的，窗帘有一半没拉上，窗外的光线正好透过这点地方照射在她身上。

这是她自从回到香港至今睡得最安稳的一次，刚睡醒，大脑还有些不清醒，乔涵微微歪过头看他，黑发和半边侧脸隐没在阴影中，弧度柔软的唇角和蝙蝠侠冷硬作风完全不同。

乔涵看过这张脸成千上万次，第一次这么近的看着他，几乎连几根睫毛都能数清楚等等，睫毛

她瞬间呆滞地坐了起来，瞪大眼睛望着身边缩成一团的布鲁斯韦恩，他的手还在放在自己的腰上。

这诡异的熟悉感，是什么情况

似乎之前，也被这么抱过。

布鲁斯韦恩睡的正香，将将睡着不到一个小时，意识还没有深沉到做梦的地步，突然胸口被什么猛击，力道不似在开玩笑，他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就要表现个当场去世。

无意识地发出一声痛呼，抬手捂住胸口揉了揉，语气带有撒娇口吻的抱怨道“你在干什么”

“你恢复记忆了，是不是”乔涵暗中抓紧了被子，打量着布鲁斯的表情。

蝙蝠侠擅长伪装，他很有可能恢复记忆，然后装作没有恢复的样子。

不对啊，他为什么要继续装下去呢

装下去对他没有好处，没办法穿上蝙蝠战衣夜巡。不去蝙蝠洞，更没办法守护哥谭。

蝙蝠侠是个工作狂，一旦恢复记忆，一定会当天晚上立马穿上蝙蝠战衣夜巡。

刚才下手，是不是太重了

想到这里，乔涵突然心虚了，心里升起心喜感，太好了，他还没有恢复记忆。

“什么”布鲁斯微张着嘴看着乔涵，茫然了好几秒。

“没什么，你可以回自己房间洗澡了，拜拜。”乔涵跳下床，踩着拖鞋跑进浴室，颇有一种逃避的意思。

“可是”

布鲁斯韦恩坐在床上，看着浴室的门啪的关了起来。

手指抓了抓头发，安慰着自己，反正他迟早会想起来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总不可能一辈子都失忆。

而且梦境告诉他，就快了，一切都快结束了。

只不过，乔涵的反应很值得推敲，为什么她对恢复记忆的反应这么大。

如果他们之前真的没见过的话，她应该期待自己恢复记忆才对，和三十岁的布鲁斯韦恩在一起，这样她才有真正的保障，而不是

回想起刚才乔涵的表情，他甚至很难说，她的表情不是在担心，她在担心自己恢复记忆。

除了她是故意和十六岁的自己在一起之外，布鲁斯韦恩想不出任何解释。

拥有魔法、阿尔弗雷德深信的人甚至不需要推断，他立马知道乔涵是蝙蝠侠的朋友。

以对自己的了解来看，知道蝙蝠侠身份甚至能自由出入韦恩宅邸，甚至不被阿福防备的人，一定是蝙蝠侠最好的他不确定乔涵在之前到底扮演了什么身份，但她在失忆的最初阶段立刻出现了是不争的事实。

他现在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阿福和乔涵会联合起来撒无伤大雅的谎言，他们两个不是喜欢恶作剧的人。

坐在床上想了好一会，实在想不通，布鲁斯韦恩就放弃了，面对他们，他内心升不起一点防备。

虽然不知道乔涵昨晚脑补了什么，不过他该回自己房间了，乔涵的卧室可没有他的衣服。

把被子和枕头带回去，顺手把床单拍平整。

清晨的空气带着点雾气，走廊里的温度有些冷，阿福走了，再也没人填炉火了。

已经接近夏天，阿福临走前把地暖顺手关了。

有点冷，不过再过一个小时，空气就会逐渐热起来，布鲁斯韦恩顺着窗户看向外面，头顶的云沉的很，估计待会会下一场小雨。

不会太大，哥谭的雨很少。

布鲁斯韦恩走回卧室，直接去洗手间里用冷水冲了把脸，镜子里的人胡茬在下巴上倔强的生长。

双手接了把冷水扑在脸上，随手拿起毛巾擦了擦脸，剃干净胡须后站在衣柜前决定今天约会该传什么。

阿尔弗雷德特地给他们腾出地方培养感情，他也确实想和乔涵更近一步，不是若即若离，而是更为贴近的

知道不管发生什么，只要回过头她就在后面，为此他能做出很多事情。

难以想象自己会对一个人卑微到这种程度，只为想她不要离开自己，哪怕称得上是家人的阿尔弗雷德，他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今天想做什么”

门外乔涵的声音传了进来，打断了他的想法。

布鲁斯韦恩匆忙地随手套了件衣服，脚步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出的雀跃，打开门笑着说“还没帮你买衣服，上午先去挑选衣服，下午的话，我的计划暂时是去马戏团，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乔涵笑着说“我都可以。”

这个难得的假期不仅是蝙蝠侠的更是至尊法师的，两个全年无休的高危从业者终于能松口气。

从未有过放假体验，她一时间竟有点无所适从，曾经在哥谭住的时候也没有好好出去玩过，不知道有什么可以消磨时间，只好全听布鲁斯的了。

布鲁斯韦恩肉眼可见的舒了口气，说“太好了，哥谭的空中飞人马戏团全国有名，很多外地人哪怕知道哥谭的风气也想来看一次。”

空中飞人马戏团最有名的是格雷森一家，其余的基本都是模仿，而且没有模仿到精髓，达不到全国有名的地步。

他有自信，格雷森家族的表演放在十几年后也就是现在，绝对不会过时。

乔涵脚步停顿了一下，心里斟酌了一会，尴尬地说“我突然不太想去马戏团了。”

布鲁斯韦恩心里咯噔一下，转过头望着她问“那你想去”

乔涵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额，动物园我们还是先去商场吧，说不定等逛完天就黑了。”

其实去哪无所谓，除了空中飞人马戏团其他的马戏团也很好啊，可就是空中飞人马戏团不能去。

格雷森一家除了迪克之外都死了，如今哥谭已经没有真正的空中飞人马戏团了，而迪克哎，布鲁斯韦恩为了给蝙蝠侠的身份打掩护，把自己伪装成热爱极限运动的花花公子，整日沉迷酒会，不能给孩子正面引导。

法院判定他不适合收养条件，强行收回了抚养权，直到失忆前还在努力争取中。

哥谭法院专注怼布鲁斯韦恩，不管哪个身份，白天不会看哥谭首富的面子上收回判决，晚上专注辩护蝙蝠侠抓进去的罪犯。

布鲁斯想要继续收养迪克只能改善媒体给他的刻板印象，或者结婚，人们对有家庭的男人总是特别宽容。